矮几上的香炉内香气缭绕,撒发着淡淡荼蘼香味。
梨木圆桌旁,端坐两人。
赵明达一言不发,正冷冷看着岳安平。
岳肃儿看不懂面前局势,只窝在岳安平怀里玩耍儿。
一会儿解开岳安平锦袍上的腰扣儿,一会儿又捻一枚杏仁儿塞进自己的小嘴巴里。
岳安平伸手轻轻摩挲着岳肃儿柔软的头发,温声道:“肃儿,跟着柳掌柜出去玩耍好不好?”
“爹,我不想在酒楼玩耍。”岳肃儿大眼圆睁,嘟起小嘴,眼巴巴道:“我想去瞻园看皮影儿戏……”
岳安平无奈的笑了笑:“那你答应爹爹不许乱跑才行。”
“好,我只去瞻园,绝对不会乱跑的。”岳肃儿欢喜的笑了笑,刺溜一下从岳安平的怀里滑了下来,又来拍了拍赵明达的后背,笑呵呵道:“大舅,肃儿要去瞻园玩耍了。”
赵明达面上这才挤出一丝丝笑容:“去吧,可别乱跑,要什么就和柳掌柜说,让他买给你。”
“好……”岳肃儿乖巧的应了一句,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听着蹬蹬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的气氛也在一点点的冰冷凝固……
赵明达脸色青黑,眉角罩上了一层寒霜,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盏李花酿,仰脖一饮而尽,随手丢开酒盅,开口道:“你找我何事?”语气冰冷无比,似乎还带着些恨意。
岳安平脸上闪过一丝丝尴尬,也端起桌上青瓷酒盅,放在唇边轻啜一口,干笑道:“清远(赵明达的小字),你这又是何苦?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不能释怀……”
“释怀……岳安平,你说的倒是轻松……”赵明达目光冷寒,起身一拳头毫不犹豫的打在了岳安平的面门上。
岳安平避之不及,抬手护时,那一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岳安平只觉鼻子上一阵钻心的疼,伸手一摸,血汩汩顺着指缝往下流,一径儿滴在了红漆木桌上。
岳安平捂着鼻子,额上的青筋跟着突突跳了几跳,可终究还是没发作出来,只忍了气,淡声道:“清远,若你打我这一下能让你释怀,你只管打好了。”
赵明达心里冷笑。
他心上的疼谁能明白?打一拳头就能释怀?
若是一拳头能让他忘掉过去,能让他心变暖,那他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好……这是你说的。”赵明达面上淡淡的,追上去,提起岳安平的衣领,抬拳,重重打在了岳安平的腹部。
岳安平只觉苦胆水都快要被他打的吐出来了,可生生忍了下来,只扬着唇角倔强道:“打吧……这就当是我欠你的,现在还给你。”
“还给我……哈哈……”赵明达冷笑,眼角微微一抖,抬手又是一拳头。
一下……两下……就这样打了好几拳头,直到赵明达浑身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岳安平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两人都喘着粗气,那岳安平用手胡乱抹了抹鼻子上的血,喘气道:“清远,打也打了,你心里好些了吧!”
“好受?若你是我,你能好受?”赵明达亦喘着粗气,冷声道:“我打你是你欠我的,你让我痛苦这么多年,我打你这混蛋几下,难道不应该?”
“清远……”岳安平语气带了几分无奈,眼角眉梢颇为苦恼的模样,一时坐起身子来,一脸狼狈道:“当年我也不知道婉仪会自寻短见啊!我若是知道她会如此,定然不会瞒着你的。”
“你混蛋……”赵明达有些激动,脸色涨红,跳起身子来一把又扯住了岳安平的衣领,激动道:“你好无耻,你明明知道婉仪喜欢你,你为何不告诉我实情?还要娶了我妹妹……”
“可我当时说了,让你别娶婉仪。是你不听,还要和我闹掰了,非的娶了她……”提起这个来,岳安平也觉得自己很无辜。
周婉仪和岳家也算沾亲带故,算起来,周婉仪也叫他一声表哥,两人自小就认识。
可私心里,他从来就将周婉仪当作妹妹一样,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再者说,他自幼就和赵明达的妹妹有婚约在身,又怎会对别的女子动心?
知道赵明达对周婉仪有意思,他几乎是躲着周婉仪。可就这样,周婉仪还是偷偷送了他香囊,对他表明心迹。
他自然不接受,后来又听说赵家去周家提亲,他怕赵明达婚后知道周婉仪对他有过一段情,旁敲侧击去提醒赵明达,让他对周婉仪死心。
可赵明达对周婉仪用情太深,周赵两家交情又甚好,他们两人也算青梅竹马,如何能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