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反而就不难过了。
既然柳素娥能想得开,他又何必要执着于此事不放?
不过这一次回来,他这个嫂子还真是变了许多。从前遇事总是一味的忍让,从不肯为自己想,也不能活出自我来。
现在的她,浑身都散发着自信。
这样的她,宛如新生一般。既陌生,又有那么几分熟悉。
“那好,那我以后再也不提起此事了。”吴明振轻轻一笑,目不转睛看着这个新生的嫂子,定定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从此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柳素娥心里暖暖的,仍旧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我会的,你放心吧!”她真诚道:“虽然从此我和你们吴家缘尽了,但是对你,我永远都有一份感激和惦念在里头。”
夕阳西下,两人脸上都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淡淡光晕。美好的人,记住的永远都是那些美好的过往。
吴明振心头大热,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的划过柳素娥鬓角的碎发。
柳素娥比他大,刚嫁过去那会子,他还小,柳素娥总会帮着他做各种活。
现在他长大了,站在一起,竟然都比柳素娥高出了大半个头。
“我也一样,天涯海角,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柳素娥有些惊诧于吴明振的这个动作,似乎一瞬间,她认识的那个小屁孩,已经褪去青涩,长成了一个大人。
而且这个大人,还是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男人。
这样的动作,亲昵中隐隐又透着些危险,她忙抬头,笑着岔开了话题:“你不是来送庚帖的吗?送完了吗?”
“哦”吴明振一愣,这才收回了手,答道:“本来这事儿该请个媒人来的,可我哥非要我来。本来昨天就让我来,昨天下了雨,给耽误了。”
柳素娥心里腹诽着,这吴明泽也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连个媒人都不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苟|合,难道他不懂这个道理?
还是他压根就没把柳瑞娥放在眼睛里,没把这门婚事放在眼睛里?
这口恶气,胡氏怎么能咽得下?
说来说去,还是她胡氏自作自受。
若非她动了害人之意,又怎会有今日之祸?
“对了……”吴明振眉峰一挑,凝视着柳素娥道:“周如花她自杀了……”
吴明振本以为柳素娥会大吃一惊,可柳素娥只是淡淡道:“是吗?”
看她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周如花会自杀一样。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吴明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柳素娥不语,半响才淡淡道:“有因必有果,她当时有多嚣张,有多阴损,现在就会有多可怜。她没死成,这也算是她的劫难吧!若是想通了,从此和新人相安无事过日子,可若是想不通呢?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几句话说的吴明振僵在了原地。
柳素娥可谓一针见血,字字句句说的都对。
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呢?若是忠于一人,还要看着那人和别的女人恩爱,她不痛苦才怪。
这一刻,他也明白了柳素娥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寻死。
心死了,留着躯体有什么用……
越是明白了柳素娥的心境,吴明振就是越是觉得吴家对不住柳素娥,心里越是愧疚。
“嫂子……都是我哥哥他没福气。”吴明振眼中的愧疚之色,如泉水缓缓流淌。
他难得的善良,虽然也做生意,可身上总是少了几分冷血和市侩。
或许,有的人天生就是如此,即便到了一个大染缸,依旧会保留心底的那份干净,纤尘不染。
柳素娥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是吴明泽混蛋,和旁人无关。
她不想让吴明振有一丝丝的歉疚。
“好了好了,越扯远了。”柳素娥还像从前一般,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还没吃饭吧?今儿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好了。你想吃啥?只要你说了,我给你做。”
吴明振见柳素娥都笑了,他也不想让自己再伤感下去。
不过说起吃饭,他还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吃到柳素娥的手艺了。有心留下来吃饭,又怕回去的晚了,母亲责骂,只能推辞道:“不了,改日吧!今天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回去的晚了,母亲会责骂的。”
柳素娥知道吴老太太的脾气,也不敢强留,只笑道:“来日方长,我如今在镇子上也有了自己的生意,你要是想吃,可以来摊子上。”
吴明振一面应好,一面看了看天色,见夕阳西下,便道:“那我先走了,得了空再来看翠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