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凌,死死盯着吴明泽,继续道:“民女本是这吴明泽的填房,为他生有一女。后来他抬了一房妾进门,小妾跋扈,逼的我跳河自尽。好在老天眷顾,我命不该绝,被人救了一命,因此我便也死了心,和他早早的合离。”
她声音悲凉,说到了伤心处,还会动情落泪。
门口围观者也是一个个听的义愤填膺,更多的则是同情柳素娥。
“合离后,我分文未曾带走,只带走了我的女儿。到了娘家娘家人疼爱,见我会做几样菜,就出银子让我摆地摊,后来我又自己开了菜馆子……哪知道……哪知道他见我生意好,就生了嫉妒心,竟然让我嫡亲的大伯娘。”柳素娥头一偏目光落在胡氏身上,哭道:“也是他现在的丈母娘,他竟然给她二十两银子,来偷我的做菜秘方。”
说才此处,柳素娥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门口旁听的几个女人们实在听不过去,都开始替柳素娥帮腔。
“县丞大人,这样黑了心的男人,您可得治他的罪。”王二姐咬着牙开头骂了一句。
其余那些愤懑的人们便开始跟着骂了起来。
“就是,打死算了……”
“还给他生了孩子呢,哼,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是,一定要治罪才行。”
“……”
舆论一时都倒向了柳素娥这边,都在替柳素娥抱不平。
柳素娥只在心里偷笑,王二姐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
不过自己也不差,面对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还能哭出来。
就连赵明达都不得不服,上一次进公堂,他可就见识过柳素娥的厉害了。
吴明泽听的额上满是冷汗,偷偷的看一眼一旁跪着的胡氏。想先给胡氏使个眼色,让她兜住此事。
可胡氏就好像不知道他来了一般,一眼都不肯看他。
他咬一咬牙,心道不好。
堂上罗县丞已经拍了惊堂木,一脸严肃问话道:“吴明泽,你可认罪?”
吴明泽心里不由着慌,再看一眼胡氏,胡氏还是老样子,垂着头,就好像入定了一般。
他心里愈急,只能咽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草民……草民是被冤枉的啊!”
“冤枉?”柳素娥冷笑一声,目光冷冷看着他道:“我大伯娘都招认了,你还说冤枉?要不要把你给她的二十两银子也拿出来给你看看?”
柳素娥语气咄咄,一点都没想过要给吴明泽留余地。
这一次,她就是要让吴家倒下。
这个时候胡氏倒也十分配合,立刻磕了几个头的,大哭道:“大老爷,就是他指使的民妇,就是他给我的二十两,说让我把素娥的秘方给偷过来,还说一定不能让她参加这次的厨艺比赛,怕素娥拿了名次,对他们吴家不利。”
“你……你胡说。”吴明泽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可指责却苍白无力。
柳素娥知道罗县丞十分重视这次的厨艺比赛,因为是皇后主持的,若是前三甲能出在永阳镇,他也能跟着沾光,到时候见见皇后,一睹风采也是可能的。
而且柳素娥正好昨天又出了一次风头,做了佛跳墙,罗县丞听说后,便暗暗的记在了心里,把她作为这次比赛的重点对象看待。
如今听胡氏这么一说,便冷冷看着吴明泽道:“吴明泽,可有此事?”
“没,绝对没有……”吴明泽满头冒着冷汗,急急的否定。
可胡氏就是一口咬定是吴明泽指使的,还哭诉道:“他还说若是我不肯干,就不肯要我的女儿了。县丞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看,我的女儿现在还在我家里养着呢!”胡氏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我女儿和他成亲才不过数月,他就拿这个来逼迫我。我为了女儿,只能……只能答应下来。”
这些话都是柳素娥教给她的,这样一来,她便不仅仅是为了二十两银子,还是别胁迫的。
胁迫的如果定罪,也会减轻罪过。
而且这样一来,会让吴明泽更加的不堪,让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从此万劫不复。
原主受过的罪,翠姑受过的苦,她受到的屈辱,她要全部要回来。
门口的吴老太太已经听的面如死灰,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王二姐很是时机的瞪她一眼:“看到了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就等着你儿子下大狱吧!”
吴明泽已经深知自己落入了柳素娥的圈套,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洗脱罪名了。
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狠太狠了。
真是没想到她出手会这么狠,直接把他送进了大狱。
大周对作奸犯科之人从来都不手软,指使人行窃,强迫人行窃,不仅仅要罚钱,还要杖责五十,最后还要蹲一年的大狱。
想想他都觉得浑身湿冷。
柳素娥看他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只觉一阵阵愉悦,只是也会有一丝丝淡淡的忧伤,这事情若是让翠姑知道了,会不会怪她?
翠姑虽然面子上说不在乎她这个爹,可心里头谁又不渴望父爱?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
是她……是她亲手送他下大狱的。
几不可闻轻叹一口,只希望翠姑长大以后,若是知道了真相,可以不恨她,不怪她才好。
吴明泽看一眼柳素娥,冷冷道:“你这样陷害我,就不怕翠姑会恨你?”他心里隐隐期望柳素娥能念着翠姑放他一码,声音不绝也提高了几分:“我怎么说也是翠姑的父亲,等她长大了,若是知道此事,你就不怕她怪你设计陷害我?”
柳素娥冷笑,目光射出两道寒光,冷冷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拿翠姑来当挡箭牌不成?”她冷哼一声,眼底透着几分轻蔑:“我想翠姑到时候不是恨我,她该失望才对,失望自己怎么能有这么一个爹,怎么能有一个这么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不像男人的爹。”
她语气带着清冷,没有一丝丝的情分,淡淡道:“从我带着翠姑离开你们吴家的那一刻,翠姑的就不再是你们吴家人,也不是你的挡箭牌了。”
她眼中的坚定和冷漠让吴明泽心中又一冷,没来由的浑身颤抖起来。
他从前总认为不堪一击的人,早就强大到让他无法对付的地步了。
是他一直没有看清楚形式,一直还沉迷在过去的梦里罢了……
惊堂木再响起的时候,罗县丞便做了判决。
判处吴明泽当堂罚银子五两,杖责五十,然后送入监牢收监一年。
对于吴家酒楼参加比赛一事,也取消其资格。
而胡氏戴罪立功,只杖责五十,收监一月以儆效尤。
这样的判决对吴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吴老太太当场就晕死过去,吴春只能急的让别人帮一把,先把吴老太太抬上马车。
可众人一听她是吴明泽的老娘,都不肯帮忙,最后还是赵明达主动帮了一帮,将吴老太太送上了马车。
而县衙那边柳素娥和赵明达也打点了一番,胡氏也没挨打,只是收监一月不能少。
柳素娥去看胡氏,胡氏倒也没有怨言,只是叮嘱柳素娥一定要兑现诺言。
柳素娥点头应了下来。
临走时,她又一人独自去看了吴明泽。
吴明泽正被押过去打板子,她只远远的看了一眼,隔着人群淡淡道:“希望这五十大板,你还有命活着才好。”
吴明泽只恨得牙根痒痒,狠狠瞪了她一眼,双腿如灌铅一般被那些衙役押走。
晨光照在柳素娥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金光。
金光的尽头有一人影走了过来,轻轻牵起她的手,温柔道:“咱们回去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