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醉眼一翻,“那小娘皮又与我生麻烦。
这里没有安神医,酒鬼确有一个……你要求医,自管去找那些坐堂的,何必找我?”
玉尹没有生气!
前世得来的经验,这种看似邋遢的老人,多是有故事的人。
所以虽然老者言语间显得无礼,可玉尹还是笑呵呵说道:“小底更愿意相信李娘子所言。既然她说这里有安神医,那便一定有。与其这样,又何必再费心思?
敢问老人家,可是安神医?”
“安神医,安神医……我说了,这里没有什么安神医!”
老者突然显得很暴躁,半晌后却又露出颓然之色,“那小娘皮真个多事,安老子自在这边快活逍遥,却非要为我寻来是非……罢了罢了,我这医术也未必高明,不过有两贴膏药……你若是愿意,就拿去用,贴在伤处即可,休要再来寻我麻烦。”
说着话,他转身回屋。
不等玉尹进去,老者便拎着一包裹瓶瓶罐罐,塞到了玉尹手中。
“拿去,休扰人清梦。”
说罢,蓬的一声关上房门,把玉尹扔在了屋外。
“这老儿怎恁地无礼?”
陈东大怒,忍不住骂道。
玉尹忙拦住他,轻声道:“非常人行非常事……若不是有伤心事,焉得如此作践自己?
你我前来求医,不得无礼。
老人家,多谢你赠药,若安好时,再来道谢。”
玉尹拎着包裹,朝禅房内恭声道谢。
片刻后,突然传来老人咆哮声音,“少年人休要逞血气之勇,本分做人便是,休再来烦我。”
话语中带着告诫之意,玉尹笑了笑,再次道谢,这才随陈东退下。
“这东西,能用吗?”
看着那包裹瓶瓶罐罐的黑布,李逸风不禁紧蹙眉头。
那块布,实在是太脏了!
上面斑斑点点,还有一些呕吐后残留的污迹。
玉尹拎着包裹,其实内心里也颇有些膈应。只是那安道全把东西给了他,也不好丢掉。
听李逸风询问,玉尹苦笑一声,想了想道:“既然是长者赐,总归是有些用处……不过自家却不懂这东西如何使用,待回去后见燕奴打听。她对药物颇有了解,说不定能知道其中奥妙。算了,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了他,总归一份情谊。”
说罢,玉尹便往外走。
在佛堂中又遇到了知客僧,便拦住那知客僧,给了他两块碎银子,约三五贯的样子。玉尹托付知客僧代为照顾安道全,若有空时,帮他打扫一下房间也算心意。
至于那知客僧是否会做?
玉尹也就管不住了……反正这心意,已经尽到了。
从天清寺出来时,天将午时。
本来李逸风和陈东和玉尹约好一起去和润琴社,不想在寺院门口,却与几个太学生相遇。对方极为热情的邀请李逸风陈东一起用午饭,两人推脱不掉,只能应下。
“不如小乙一同前去?”
玉尹笑了笑,轻声道:“少阳还记得当日杀猪巷,我曾与你说过那鞋子的故事吗?
大家穿的非一样鞋子,走在一起也别扭。
你们去吧……我正好先去开封府大牢,探望四六叔,顺便与他道个平安,免得他一直挂念。不如这样,咱们晡时在和润琴社门口碰头,而后再顺便买些纸张回去。”
陈东犹豫一下,也知道强拉玉尹过去,有些突兀。
于是便答应下来,和玉尹约好时间,这才告辞分别……
看着一帮子太学生兴高采烈离去,玉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还能高兴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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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有些毒辣,照在人身上有点热。
已经是三月二十三,眼见着初夏将至,天气也变得一日热似一日。汴河河岸上,垂柳轻轻,随风摇曳。那河面上波光粼粼,恍若披上了一层晶亮外衣,格外动人。
漫步长堤,玉尹把心神,沉浸在这动人的景色中。
后世的开封,绝无此时的动人,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一个集市。看时间,也差不多是午饭时间,玉尹想了想,便走下长堤,拐进集市里。他向买些酒菜,然后带去大牢,总不能空手过去。
此时集市里,还不到热闹时。
沿街到处可见随风摇曳的酒幌子,布幌子,一阵阵饭菜香,随风飘来。
玉尹选了前方一个酒肆,迈步正要过去。忽然间,临街楼房二层的窗户打开,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在窗边站立,手里拿着一支叉竿,推开窗帘。当她正要把叉竿落在窗台时,不小心一失手,那叉竿便一下子掉下来。玉尹正站在屋檐下,被那叉竿打了个正着。
“啊!”
女子吃了一惊,忙转身离去。
玉尹则站在楼下,揉着脑袋,抬头向上观瞧。
咦,这一幕,怎地感觉着如此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书中见到过。
正想着,旁边房门打开。
那女子莲步从屋中走出,见玉尹忙柔声道歉:“小女子一时失手,竟伤了大官人,还请大官人恕罪则个。”
“这是你家的叉竿?”
玉尹弯腰捡起叉竿,递给那妇人。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夫人的样貌,端地是美艳不可方物。
那眼眉儿,那唇角儿,莫不带着些风情,站在那里,恍若杨柳般婀娜,妖娆至极。
妇人羞道:“此正奴之物,本想挑开窗帘,却不想……
大官人可有不适?往前走三家,便有一医馆,需多少钱两,奴愿意赔与大官人,还请宽恕则个。”
“呃……不过砸了下,当不得事。
小娘子以后挑帘时,需小心一些,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家这般好说话。算了,也没大碍,小娘子莫放在心上。自家还有些事,便先告辞……呵呵,小娘子请回吧。”
说着话,玉尹迈步就走。
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身问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啊,奴家杨金莲。”
那小娘子被玉尹这突然一问,顿有些紧张,又有几分羞涩。
那妩媚姿态,直撩拨的人心里痒。
玉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鬼使神差般的询问。
“杨金莲?还好还好,不是姓潘!”
他自言自语一句,与那妇人告辞,而后转身离去。
可这心里面总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她叫金莲,唤我大官人……那我岂不成了西门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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