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纳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轻轻点头。
太子亲军,那是赵谌的部曲。增添人手,那也是赵谌的人手……玉尹这家伙,对太子倒是忠心耿耿,说不得日后,便是太子的得力助手,可以好生的培养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朱桂纳突然觉得,那区区兵部员外郎,似乎有些轻了。
早知道玉尹是这般,当初就该与种师道再讨要一些好处,总好过这般轻易放过他。
种师道眼睛一眯,对玉尹顿时又高看了几分。
这是个聪明人,知晓进退!
可惜,他是太子的人,否则定要讨要过来才是。
不过也无妨,彦崇、彦崧也都到成人,便让他二人过来帮衬一把,也算是自己的人情。再者说了,这大宋江山,早晚是太子的天下,彦崇彦崧跟随太子,也是个出路。
种师道两个孙子,长孙种彦崇,次孙种彦崧,都已过了弱冠年纪,在种定国身边做事。种师道也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对于自家子孙的未来,当然要有些安排。
可不管怎么安排,如何比得上做太子近臣?
君不见那王黼高俅等人,便是因从龙之功位极人臣。
让两个孙子来,也算是提早安排……
种师道笑道:“小乙想要和人?”
玉尹眼珠子一转,用手一指呼延灼:“呼延将军乃名将之后,可掌诸率府。
若呼延将军能来,小乙愿为副手,协助呼延将军,组建太子亲军,不知可否?”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玉尹觉着自己终究是年轻了些,所以便想让呼延灼过来。
只是,呼延灼乃侍卫亲军马军司指挥使,论品级,可是比诸率府率要高出许多……
种师道愣住了,呼延灼也愣住了!
赵谌刚要开口反对,却见玉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种师道看了一眼呼延灼,半晌后叹了口气。
说起来,种家和呼延家也算是有些交情。若非呼延灼后来从了京东三十六巨盗,两家的关系应该也不算太差。想想看,呼延灼也只比种师道小不到十岁,可他种师道已位极人臣,可呼延灼……看着呼延灼那一脸沧桑,种师道的怨气。倒少了许多。
“也罢,既然小乙看重了呼延,却不知呼延意下如何?”
别看呼延灼是劳什子马军指挥使,可是却要受到诸般打压,一直过的不甚快活。
若是到了诸率府,至少不必受那许多腌臜气。
呼延灼想了想,“既然小乙抬举,呼延又岂敢推辞?
只是。让呼延做这府率。却万万不可……府率乃太子亲卫,必须要太子心腹方可担任。小乙抬举呼延,那呼延便做个副手。帮衬玉府率一二,便是心满意足了……”
朱桂纳突然道:“呼延老将军乃正五品武官,做府率便屈才了。
倒不如做个舍人。一来不必太过操劳,二来也能为小乙出谋划策,倒也不算屈就。”
太子舍人吗?
呼延灼顿时激动了!
种师道看着这个曾经的小兄弟,心里叹息一声,“桂公说的不差,让呼延做府率总不太适合,不若明日朝会,你我便联名保奏,请呼延做个舍人……奔波一世。也该享享清福。呼延,今看在小乙的面子,你我以前的矛盾,便一笔勾销如何?”
呼延灼,老泪纵横。
“小乙还想要谁?”
“侍卫亲军马军司兵马使,杨再兴。
殿前司将虞侯封况、侍卫亲军步军司将虞侯凌威,殿前司兵马副使高尧卿……暂时便想到这几人。不知老种相公可否帮忙?”
种师道不由得哑然失笑,朱桂纳更连连摇头。
“小乙,你道种公是什么人?哪有功夫来为这些人费心……
这样吧,你便列个名单,回头交与兵部。对了。反正你也是兵部员外郎,便直接与司马文季便可。”
是啊。玉尹要的这些人都是些小人物,让种师道出面,才是真个杀鸡牛刀。
不过种师道对玉尹的感官,又高出不少。
他朝玉尹点点头,便带着姚平仲和朱桂纳走了。
赵谌也跟着离去,但在出门的时候,他却朝着玉尹招手道:“小乙,待会儿记得去东寝阁寻我。”
玉尹,目送众人离去,这才长出一口气。
杨再兴仍旧一脸的不满之色,哼哼唧唧道:“哥哥受了这般委屈,怎地才是个员外郎?”
玉尹呵呵一笑,拍了拍杨再兴的肩膀:“大郎,你不懂啊!”
是啊,杨再兴当然不明白玉尹的心思。
凭借这一次的交换,玉尹在朝堂之上,便不再是孤家寡人……至少,有种师道等人的认可,他便等于得到了大宋军方的承认。哪怕老赵官家再重文轻武,可这军方始终是朝堂上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更不要说,种师道、张叔夜都是世家子弟,同样也是士大夫阶层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有了他们,想来以后的路,便能够走得轻松一些吧。
至于杨再兴?
玉尹是别有安排。
说实话,杨再兴留在侍卫亲军马军司,做到兵马使也算是到头了……
高俅已不再管事,而杨再兴的后台呼延灼,也难有出头机会。倒不如把他讨要过来,再设法予以安排。比如说,让杨再兴去宗泽那边效力,都好过留在三衙禁军。
之所以现在不让他去,是宗泽还未站稳脚跟。
玉尹对宗泽,极为信任,他也相信,待宗泽站稳脚跟后,必然会需要大批人手……如此一来,杨再兴就有了出头之日。有宗泽照拂和调教,玉尹不信,杨再兴就真比岳飞来的差?历史上,岳飞不也正是得了宗泽调教,才成就了后来的功业。
现在,玉尹就是要用杨再兴取代岳飞!
或许杨再兴做不到岳飞那么出色,可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不要说,他对岳飞始终存着些许芥蒂。
想到这里,玉尹突然笑了。
他现,他似乎已经学会了一些,这朝堂之上的生存之道!
三省六部就不想了,但这枢密院……早晚要有他玉尹一席之地。唯有这样,他才能施展他的抱负。不过先决条件,便是避免靖康之耻。可这靖康之耻,又该如何避免?
一想到这个问题,玉尹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
之前的得意,一下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莫名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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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梲,自然不会揭穿真相。
不仅是李梲,便是唐恪耿南仲汪伯彦张邦昌这些议和派,也不会冒着触怒军方的危险,把事情拆穿。
所以,满朝文武都知道这所谓的西台山大捷不过是个谎言,偏偏没有人站出来说明。毕竟,军方和主战派的联手,足以让其他人感到畏惧。只要军方不反对议和,便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改变主意的,竟是赵桓。
事情的起因,源自于吴孝民的强硬态度和过分要求。
傍晚时分,种师道正在兵部处理公事,忽然接到敕令,言赵桓召他立刻入宫觐见。
种师道吓了一跳,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他领旨后,便随着内侍一同入宫,直奔紫宸殿而去。
种师道心里有鬼,所以这一路上,不时和那内侍交谈,想要从内侍口中打探消息。
“官家今日,本来情绪极佳,不过之前见了李相公之后,便有些不高兴。”
内侍倒也不想得罪种师道,所以便有问必答。
“李相公?”
“便是知枢密院事李梲李相公。”
“李相公不是在和虏贼议和谈判吗?”
内侍道:“确是谈判,可也不能一直谈判……方才李相公入宫,之后官家便敕令奴婢前来召唤老种相公。种公莫再问奴婢,一会儿见到了官家,便自然清楚了。”
看样子,不是走漏风声。
种师道这心情,顿时安稳许多,便随着那内侍进了紫宸殿。
紫宸殿里,光线有些昏暗。
赵桓正在大殿中踱步,看上去非常愤怒。
种师道一进来,他便立刻迎上来,大声道:“虏贼欺我太甚……种公,若朕与你全权指挥,你能否让那些虏贼吃一回大亏,好好教训一番,免得他们这般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