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带领二人走进书房,魏琮已经将画放在画案上,魏老展开画卷,春江潮起的宁静致远从画卷上渐渐显现,康天真和宋文渊俯身,仔细鉴赏了很长时间。
魏老道,“荆浩的风格吸取北方山水画的风格,水晕墨章、深不可测,这是市面上很多赝品都无法模仿的,没有几十年的功底和人生阅历,模仿不出他的高深回环。”
“正是如此,”宋文渊附和,想了想,取出随身带来的画卷,在画案另一侧展开,“这是我收到的一副仿品,曾让天真和我双双打眼,请魏老过目。”
“这……”魏老接过放大镜,一寸一寸地鉴定过去,十几分钟后,脸色凝重地直起身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宋文渊片刻,叹气,“以假乱真。”
康天真手指在两幅画之间来回比划,“两幅放在一起,才能看出差距来,单看这一幅,真是不能怪我们打眼。”
真正见识过了仿品的可怕,魏老态度比方才缓和很多,看向宋文渊,“你们是在哪里买到的假画?能否查出这个造假者究竟是什么人?能仿到这种程度的画家对整个市场都是一场浩劫。”
宋文渊道,“这幅画是在宁波买到,至于对方的身份,事出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
“魏琮,”魏老交代,“去查一查。”
魏总应声,“我知道了。”
鉴赏完毕,双方把真假古画都收拾起来,魏老邀请二人到客厅喝茶,落座后,宋文渊将怀信楼开业的请柬送到魏老面前,“如果前辈有空,还望能够赏脸前来指导。”
魏老稀松平常地收了请柬,婉言拒绝,“南京虽好,离北京却太远,我年龄大了,受不起舟车劳顿,就在这里祝你们生意兴隆吧。”
和预料的一样,宋文渊丝毫没有觉得失落,温和地笑着说,“其实我和天真千里迢迢赶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魏老神色如常,不置可否地品着茶。
宋文渊继续说,“《春江花月夜》这幅画对我们来说,意义太大,虽说古玩行里没人不打眼,打眼之后勇于承认错误才是对的,但是这样一来,对尚未开业的怀信楼影响太坏,权衡良久,我们决定还是北上来碰碰运气,希望魏老能够割爱,力挽怀信楼于未生即死之狂澜。”
康天真瞪大眼睛看着宋文渊,满心冒着粉红泡泡:卧槽,这么艰难的请求他都平静地说出来了,我男人好帅!好厉害!好有魄力!
他转头看向上首的老人,满眼期待。
魏老却喝着茶,久久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一盏茶饮尽,魏老清了清嗓子,“我听魏琮提过你们两位小友,他对你们大加赞赏,”他的目光滑过康天真,“百年孔家?”看向宋文渊,“江南第一藏书楼?”他轻轻笑起来,“你挣得这样的名头,图什么?”
“既为名,又为利,”宋文渊坦然地说,“我是一个俗人,穷掼了,所以追逐金钱,我又是宋家的子孙,听着宋氏的故事长大,所以希望能够光复门楣,振兴怀信楼的名声。”
魏老大笑,“你可真够坦白的。”
宋文渊笑笑,“因为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了您,与其装清高然后被打脸,不如我先自己承认。”
“追名逐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魏老道,“并非人人都有那个觉悟去淡泊名利。”
“就是这个道理,”宋文渊笑道,“所以我希望能既保住名又能留住利,实在不行,我愿舍利逐名。”
魏老点头,“信誉是商人的立身之本。”
康天真等不及他们扯皮,急切地问,“魏爷爷,那你愿意把《春江花月夜》卖给我们吗?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出。”
魏老看向他,“十个亿,怎么样?”
“卧槽!!!”康天真整个人都不好了,“您这叫趁火打劫吧?”
“天真,别激动,”宋文渊给他顺顺毛,对魏老认真道,“我们的情况都已经和盘托出,还望魏老能够伸出援手。”
魏老喝完茶,赏玩着手里的杯子,淡淡道,“你的遭遇确实很值得可怜,但……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缺钱,也从来不卖任何收藏,两位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