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方管家来回话了!”门外锦儿轻轻地叩了叩门。
莫相思道:“进来吧。”
锦儿轻轻地开了门,让方忠进去。
“出什么事儿了吗?不是让你这两天在外面盯着查账的事儿,不用回了吗?”
方忠看着莫相思也是为难:“夫人,有个事儿,老奴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和夫人商议一下。”
莫相思问:“怎么了?”
“夫人,我们家里的小厮和丫鬟,大多都是从人牙子那里买的在要么就是家里的家生奴才,所以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亲人。可是绸缎庄的绣娘们不一样,现如今运河决堤,江南出了水患,她们有的家里也是糟了水患,一个个来求着掌柜的给她们几天假,想回去看看家人。”
莫相思点头:“准,都准了,小师妹不是说,如今我们积德行善,说不定殷墨他们在外面也会有贵人相助的吗?让她们担心家里的,都回去看看吧,每人给一两银子,让他们路上小心着些。”
方忠知道是这个结果,虽然想说什么,可是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莫相思又问:“外面的粥棚搭得怎么样了?”
方忠道:“都搭起来了,可是夫人,这事儿,可是要费不少银子的。”
莫相思却对他冷声道:“命都没了,要银子干什么?陪葬吗?小师妹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不定,殷墨他们就回来了呢?”
方忠看着莫相思这些天也是不可救药了,劝也劝不住,只能由着她闹了。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方家摆的粥铺也越来越多。莫相离想去帮忙,可是她的肚子已经太大了,她身子又弱,实在经不起腾挪。
而殷墨,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方家人一个个都在那样的担忧和战战兢兢中等待着,一天又一天,日子越来越难熬。按常理,如果殷墨没有出事,他们一行人现在早就应该回来了!可是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绸缎庄的绣娘们次第地回来,有的是家里无碍,所以安心地回来;有的是家里的人都不在了,伤心欲绝又无处可去,所以回来了;还有的,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洪水,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派出去打探殷墨等人消息的小厮,也终于在方家一行人望穿秋水的眼神中回来了两个,他们说,殷墨走的路十分艰险,几乎是沿着京杭运河走的,他们去寻的时候,也是遇见了京杭运河年久失修而决堤,那里艰险异常,决堤仿佛会传染似的,一处接着一处,一起去的其他三个小厮因为当初躲避不及时,已经不幸遇难了,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小厮也是人,他们的命也是命啊!莫相思不敢再派人出去找,可是她忍了一个多月,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是死是活,她不能就在这里所以待毙:“我去!我去找!你们谁都别跟着!”
禹岩等人哪里肯干,争相抢着要跟着去。
莫相思主意已决似的看着众人,眼神坚定:“这件事情怪我,如果我当初没有异想天开地让你们出去买丝绸,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殷墨就不会跟着出去送货,也就不会遇上这洪水!都怪我,我一个人去,你们谁都别跟着!禹岩,尤其是你,你明年春天就要考科举,现在赶紧去看书,小九好生照顾这小师妹和小炎子,你们谁都不要离开,你们放心,你们师姐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都好好在家里等着我带着殷墨回来。”
“师姐!”禹岩他们看着莫相思坚定却又仿佛丢了魂儿似的表情,都是心疼。
莫相思却没有再让他们说下去,只是对锦儿秀儿道:“去给我收拾一点轻便的衣服。”
锦儿和秀儿如今也是为难:“夫人,您这样的举动,管家怕是会不许。”
毕竟如今莫相思已经是一家主母,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江湖女子了。
“夫人,要不,您乘马车带几个小厮……”
莫相思看着锦儿和秀儿,眉头却紧紧皱着:“不行,不能再有人死了,就我一个人,就我自己!你们方家娶我过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莫相思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我就是一个江湖女子,我就是这样特立独行率性而为!我当初答应嫁进方家,说了让你们答应我三个要求,其中第二个,便是若我莫相思还活着,便有我相思门的师兄弟一口饭吃,如今我莫相思还在,我的师弟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你们方家不能给我找,我自己去,谁也别想拦我!”
莫相思看着锦儿秀儿不肯去收拾东西,她便自己去。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是莫相思,相思门上的那个莫相思,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执着,有自己的任性。
相思门的师兄弟是知道莫相思的性子的,所以,她可以因为年少时的一个梦,而追了云流宵整整四年,如今依旧念念不忘。所以,她可以因为自己心中的真情,而对几个落难的师兄弟不离不弃,直到如今。所以,她可以对那些背叛无情之人冷漠决绝,从此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人有资格在她的人生里指手画脚些什么,她做这一切事情,都自有她不可驳斥的原因,因为,她是莫相思啊,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莫相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