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的时代,要到了。——楚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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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依旧在低头看着手里的策论,听着楚旷的话,对此微微点头,似乎是赞成,忽而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在他左手边的白衣男子夙羽,问:“夙羽,你怎么看?”
在眼下的这一众门客之中,龙渊显然是更中意这位被称为夙羽的男子,那夙羽原本并不着急发言,只是闲闲地听着他们争论,现如今被龙渊点了名,他也不能再搪塞,便对龙渊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还是不同意此时与云翎国通商。”
莫相思挑眉,她虽然不太明白龙渊的意思,可是,心底隐隐的感觉,龙渊是想与云翎国通商的,而这个心思他们这些聪明人怕是不会看不出来,而这个夙羽,既然最得龙渊喜爱,那定然是要和龙渊的想法差不多,要惺惺相惜才对啊,他怎么一开口也跟着将这个提议否决了呢?
夙羽却继续道:“或许中州终有一天要与云翎国通商,但是现在不妥。其一,杀神魔婴回归岐临国,去年有扬言要兴起战事,边关未稳,江南商会这笔资国战乱的银子到底该不该出,何时出,都悬而未决。其二,中州水患,对江南商业也算是一次不小的打击,现如今江南商业需要时间来恢复。其三,云翎国商业要比中州更强,管理和经营都比中州要成熟许多,纺织造物都比中州极美华贵,一旦打开国门,云翎国的工商涌入中州,而中州的江南商会在眼下这种状态之下。如何能与云翎国抗衡?云翎国的商人所带奇货一旦为中州百姓所喜,极有可能将中州固有的商铺挤兑破产,让江南商会雪上加霜。其四,一旦云翎国商人在中州获利,江南商会不敌,岐临再兴战事,那么江南商会支离破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故而。在下看来,中州应先学云翎国之经商之道,待中州江南商会和陕甘商会更成熟之后。寻国家安定之时,再徐徐论与云翎国通商之事。”
莫相思一开始听着这夙羽的言论,还只觉得他拾人牙慧,他说的别人刚刚不都说了吗。可是听到最后却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
楚旷却大笑道:“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等你徐徐而治。国已破!家已亡!你事事只往坏处想,满口胡言杞人忧天!中州百姓与云翎国人生活所用之物诧异甚大,云翎国的东西到了中州来,虽然可能一时风靡。为人所喜,可是想让中州的百姓抛弃自身代代相传的生活习性,全部用云翎国之物是天方夜谭!即便是云翎国商业要对中州产生冲击。没有一年半载也是难成气候!中州现如今的商业虽然还在成长,可是也早已经是一潭死水临死挣扎。江南商会的龙头家族,各家家主只想着攀附权贵,不愁商物,不思进取。引入云翎国的活水,才能在中州的商会之间行程追赶之势,江南商会同样会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夙羽听着楚旷的一条条反驳,却并不动气,他只是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旷,你争又如何,抢又如何,每次每年一谈及此事,无论你如何努力,王爷都是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龙渊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策论,忽而抬头看了莫相思一眼:“你怎么看?”
莫相思原本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忽然被点名了,她也是一愣,可是看龙渊的神色,才想起是自己说的啊,要和龙渊的门客们比比的,现如今自己听得入神一言不发,龙渊怕是打算结尾了,故而提醒她好歹也说两句啊。
莫相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可以出海。”
楚旷诧异地抬头看了莫相思一眼,莫相思或许不知道,这些年楚旷可以说是一直孤军奋战,他提出的策论虽然好,虽然也会被众人夸赞有点睛之笔,可是夙羽最得龙渊欣赏,这一众门客除了拼死坚守不该与云翎国通商的,其余大多是支持夙羽,应该暂缓与云翎国通商的策论。而这些年每次提起来,他都是孤军奋战,即便是赭怀也都是中立,时而声援他,却从来在表态的时候,不会赞同。
而莫相思这一句却也着实如一颗坠入平湖的石子,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连赭怀也心神剧动,她是龙渊领来的人,她说应该出海了!这是什么意思?是龙渊的心意已经变了吗?
莫相思却没有注意众人的神色,只是继续道:“首先,我感觉楚旷说得没错,现在就是安定的时间久了,江南商会里面是一谭浑浊污水,里面的各家家主不想着怎么好好的做生意,每天勾结挤兑弱小,各行各业的龙头,死命地把这一行的权势利益都握在他自己一个人的手里,他说怎么样就怎样,他以为没有人跟他在这一行争利,他家的商行便安全了,不思进取,越发贪利,肆意哄抬物价。这就是江南商会的病,这些病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它早已经存在了,江南商会已经开始烂了,而且是从里面开始烂的,现在我们再这么等着,等到那病从里烂到外烂透了的时候,就没法治了,虽然与云翎国通商是一味猛药,可是也是一味良药,虽然有可能会引起各种各样不确定的祸患,那是因为良药必然苦口。我们不能因为怕苦,就喝药了,就等着活活病死吧。”
夙羽却不以为然道:“这味药可不仅仅是苦,还有可能是致命的!”
莫相思却针锋相对道:“楚旷说了,这要也不可能就一下子要了你的命!我们可以边治病,边斟酌药的用量,再慢慢调整。而且在我看来,我们中州一定要主动和云翎国通商,而且不是一股脑地不加约束地通,就例如你担心的事情吧,我们可以和云翎国商议,我们和他们通商是哪行哪业通商,怎么通商,在哪里通商,我们许他多少人进来,进来的人要由官府检查批准,我们只要掌握了主动权,就可以手里握住这个通商的度!我觉得,你们与其在这里就该不该通商的问题争论不下,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通?”
“好!说得好!”楚旷忍不住为莫相思叫好,楚旷知道,夙羽担心的事情也的确是事实,他也知道,龙渊也正是因为一直担忧着这些事情,所以才一直没有应允,反而一直听取夙羽的策论,紧锣密鼓地发展着江南和陕甘一代的经济。
可是莫相思说得没错,除了该不该开通,何时开通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如何开通!
如果他们掌握好了这个开通的方式,那么他们曾经担忧的一切问题都有可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