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因为心情紧张和忐忑,连嗓门都变得压抑了,低垂着脑袋,小声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看见她们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个个都很着急,很多人还要跑到院子外面去忙活。但是那几个管事媳妇都只是站在屋檐下等着,嘴里嚼着花生,还有说有笑的,并不着急。”
钟未央目光看向司徒玥音,两人目光安静地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她们俩都觉得,二少夫人大概又是在重蹈上次库房的覆辙。
管事媳妇真不是省油的灯!同时,并不是十分聪明。卖身契都被主子掌握在手里,她们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喜欢和主子斗法、耍心眼!拉帮结派,不甘寂寞,露着马脚,还不自知!
司徒玥音低下头想心事,并不说什么,表情相当谨慎。
钟未央吩咐清江和如许道:“你们别多想,我没有责怪你们。只是以后,在琼玉轩里打听什么事的时候,记得都不要给丫鬟钱了,免得引起误会。”
“是!”清江和如许恭敬地答着,同时偷偷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这会子,平蒙院里格外地安静,丫鬟们、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四个粗使婆子已经把那两个被逐出去的小丫鬟的包袱收拾好了,没有什么训诫、打板子和哭天喊地、求饶啥的,那两个小丫鬟低垂着脑袋,垂着眼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平蒙院,被婆子送去交给了专管犯错丫鬟的管事娘子。
司徒玥音继续教恩姐儿画画,钟未央继续对着松花笺上的备忘录思考妯娌矛盾,刚才的插曲仿佛风过无痕!
钟未央想着、想着,就突然出声问司徒玥音,目光迷惘,道:“十妹妹,你觉得大嫂会喜欢什么礼物?”她暂时想到的办法,就是用礼物来求和。但是送什么呢?关键是二少夫人收到什么样的礼物会高兴?
司徒玥音眼睛眨了两下,也显得迷茫,不确定地道:“二嫂喜欢书法,可能会喜欢前人的书法真迹吧!”
钟未央背靠着大引枕,眸子转了一圈,道:“可是,我有的那几幅书法都不确定是不是真迹。何况,二嫂的书房里挂满了字画,我箱子里的那几幅反而拿不出手,放在一起一对比,可就出丑了。”
她自己平时并没有收集名家书画的爱好,她的心思全都放在闲散和自娱自乐上去了。
司徒玥音的贝齿咬了咬下嘴唇,又不确定地道:“要不,写一首诗吧!赞美二嫂。”
钟未央眸子睁得大大的,目光空灵,安静地看着司徒玥音,突然眉毛一弯,展颜笑道:“十妹妹,你这可就难为我了!”像淡紫色的风铃被风吹响,她的笑声显得十分欢快。
司徒玥音低头羞涩地笑着,微微地红了脸,心情却突然开朗了许多,过了一小会儿,她又鼓起勇气说道:“还可以送树桩盆景!很小巧,又珍奇,那弯弯曲曲的神态,有的像仙童,有的像鹿,有的像马,有的像南极仙翁,真真是巧夺天工!听说得花好几年的时间,一盆珍品才能成形。我有一盆雀梅盆景,我就把它摆在我屋里,每天都要看一会儿。”
钟未央安静地思量了片刻,果决地道:“这个办法好!”同时,她在心里把一直欣赏的榆树盆景给飞快地排除了!谨慎地认为,还是不要让人联想到“榆木疙瘩”上面去才好!免得弄巧成拙。
她这是主动去求和,偏偏诚意这个东西不能只是心里有,她心里有诚意,别人也看不到。要想把礼物也变成别人能接受的诚意,还真是不容易。
偏偏她又不愿意弯腰,若是她乖乖地跟在二少夫人后边当小跟班,可能她的烦恼就没这么多了!钟未央把手里的备忘录合上,自嘲了一把!
很快,秋香就轻轻地走进来,轻声询问道:“少夫人,十小姐,现在传午膳吗?”
“传吧!”钟未央毫不犹豫地吩咐道。肚子里的生物钟比沙漏更精准!然后,她起身来看恩姐儿上午画的画。
脑袋胖胖、眼睛大大的小金鱼,憨态可掬;模糊派的牡丹花和荷花;不太圆的荷叶;墨团般的葡萄串!
钟未央笑着摸摸恩姐儿的小耳朵,夸赞道:“金鱼、牡丹、荷花、荷叶、葡萄,画得对极了!等会儿晾干了,就收起来!我很喜欢看!”
恩姐儿忘了自己手里还抓着毛笔,她一时欢喜,“咯咯”地笑着,伸着小胳膊来搂钟未央的脖子。
冰冰凉凉的触觉在脸上一扫而过,带来墨香气,钟未央立马明白了,自己脸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心里哀嚎,右手搂住了小家伙的腰,一面哭笑不得地大声喊赵嬷嬷:“嬷嬷,恩姐儿把墨汁涂我脸上了,快让人端水进来!”我的神啊!
司徒玥音看一眼钟未央的脸,顿时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脸,眉眼弯弯的,贝齿咬着嘴唇,笑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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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平蒙院里的美人蕉做出慵懒的姿态来面对烈日的炙烤。
如许眉头紧锁,走进来回话道:“少夫人,刚才奴婢去洗衣院拿洗好了的衣裳,可是,恩姐儿的一双罗袜怎么都找不着。连着洗衣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一起在洗衣院里翻找了一遍,就是没找到。奴婢记得很清楚,那罗袜是翡翠色的,用的绣线是鹅黄色,是前天送过去清洗的。”
钟未央眸子清明,思索着问道:“只丢了恩姐儿的袜子吗?还丢了什么没?”
如许右手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犹豫着答道:“昨天奴婢带人去取衣裳的时候,发现奴婢有一件外裳不见了,当时也找了好一会儿,也是没找到。我回来后,把这事告诉了赵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