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至,有时候会做很荒唐的事。
钟未央不愿意承认害怕,更懒得在琐碎的事情上纠缠,她很干脆地打开浴室的门,却不关上,反正还有好几道屏风挡着。
哗啦啦的水声里,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荒唐开始了。
夜色里布满了星光,星光里透着浓浓的情意。浓的不是夜色,而是人的心情。
有一种感觉,那是骨子里疯狂,越欢愉却越不满足;血液里奔流的却是让人想要拒绝的痛苦;皮肤上又像是点燃了天堂之火。
脑海里浮现的是什么?只有此刻的真实,越真实越虚幻。
心里又是什么感觉呢?可能是春暖花开吧!但是当花正缤纷时,心里情不自禁地又会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把美好留住、不要流逝的感觉。
——
天亮了,离司徒明出远门,只剩一天了。但是平蒙院里却一切都显得很平常,表面上不起波澜。
早饭后,钟未央往发髻上多戴了一支冰花芙蓉玉雕成蔷薇花、赤金叶子、莹润珍珠与白玉间错着垂成雨滴一般的步摇,顿时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步摇摇曳起来确实很优美,但是她并不习惯。要不是因为今天出门做客,场合庄重,她也懒得这么折磨自己。
恩姐儿很喜欢钟未央打扮成这么漂漂亮亮、又华贵的样子,脸上露着开心的笑意,还忍不住在炕上站直了小短腿,伸小手扶着钟未央的肩膀,另一只小手摸了摸钟未央头上的玉花。
钟未央没有阻止,任由小家伙摸了一下。赵嬷嬷和孙嬷嬷却在一旁很是紧张,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生怕恩姐儿把钟未央的发髻弄乱了。
钟未央把恩姐儿从炕上抱下来,如今她的肩膀已经不痛了,毕竟休养了这么多天。一大一小两个人,牵着手朝青梅院走去。一路上,钟未央和恩姐儿聊天,轻声说道:“头上的步摇虽然戴着好看,但是很重,戴着不舒服,所以我不喜欢。”
恩姐儿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很认真地点点头,仿佛听懂了。
钟未央低下头来,笑道:“偏偏玉雕的假花比真花还好看,恩姐儿觉不觉得?”
恩姐儿仰起小脸,朝钟未央笑了笑,很欢快。
来到青梅院,把恩姐儿送到国公夫人身边,钟未央马不停蹄地又坐肩舆去了国公府的大门口。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六少夫人掀开马车的窗帘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大着嗓门喊道:“九弟妹,快来!你又磨蹭了!”
钟未央带清江一起,上了头辆马车。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身边都只带了贴身嬷嬷,她们的丫鬟都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五少夫人眼睛含笑,盯着钟未央看了片刻,轻声打趣了一句:“九弟妹,怎么像没睡醒似的?”
钟未央手执茶壶,倒了三杯茶,装作没听见。
五少夫人用丝帕掩住嘴笑。
六少夫人的目光流连在钟未央脸上,脸上若有所思,正在费劲地琢磨着什么。
钟未央镇定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别人若是想让她摆出害羞的样子,那可真难,她拿话打岔道:“六嫂,你今天手上换了一个玉镯了!”
六少夫人得意地一笑,脸上很高兴,笑道:“这是我生辰时收的生辰礼,昨天手上的那个不小心磕碎了,就换了新的。”她把手腕伸过来,特意递给钟未央看。
钟未央十分认真地品评了一番,妙语连珠地连续借用了十来个成语,把六少夫人逗得高兴极了。
五少夫人插话道:“九弟妹腰间的玉佩怎么也换成新的了?今天早上请早安的时候,我记得九弟佩戴的玉佩也是这个。”
钟未央不佩服五少夫人都不行,五少夫人的目光也太雪亮了!还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
钟未央还没来得及说话,六少夫人抢着问道:“是一对的吗?”
钟未央冷静地答道:“是一模一样的。”是两只白玉雕琢成的天鹅,通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色,昨天司徒明拿回来的雕红漆匣子里装的就是这个。
六少夫人的表情慢慢地、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先是翘起了嘴唇,然后眉头聚拢了来,瞳仁越来越黑,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九弟妹也学起大嫂来了!到时候要让满京城都知道你们恩爱!”心里的话像气体膨胀一样,终于冲出嗓门,几乎是脱口而出。
五少夫人对六少夫人爱吃醋这毛病已经习惯了,忍俊不禁的同时,笑容里带有几分慵懒。她把背往后面的大引枕上靠去,此时不打算说话,作壁上观。
钟未央叹一声气,把左手撑着下巴,无奈地道:“六嫂可不得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六嫂手上的镯子是谁送的啊?”
六少夫人娇俏地抬一抬下巴,脸上透着甜蜜,得意道:“偏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