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玥音在西侧屋里教恩姐儿画画,钟未央去了堂屋,开始吩咐晚上值夜的事情。
前些日子,司徒明每晚都会回来,钟未央甚至都不觉得有安排人值夜的必要,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安心。今天司徒明出了远门,她才发觉,这样不好,骤然失了安全感。
“清江和松溪、松江,晚上守恩姐儿屋里吧。松香、松林就在西侧屋第一间屋里值夜。赵嬷嬷睡内室的大炕上,秋香、如许、松露睡西侧屋里。晚上后跨院里不许留人,婆子们都睡前面的倒座房里,把院门和角门都锁起来,早上按时开门,天黑按时关门。钥匙配六把,赵嬷嬷一把,孙嬷嬷一把,清江一把,秋香一把,如许一把,我再留一把。另外,院子里一共十一个粗使婆子,分成三班,四四三,其中三个只负责晚上守夜,白天的事一律不用她们管。既然是守夜,就必须通宵达旦,晚上不能合眼,白天再休息。至于吩咐哪些人,赵嬷嬷看着安排吧!把名单记好就行。”
赵嬷嬷恭敬地答:“是。奴婢晓得轻重。一定安排三个胆大又安分的婆子守夜。”
钟未央又说道:“记得叮嘱院里的丫鬟们,晚上得及时回来,不要拖延,如果迟到一次,就罚她干一天粗活。婆子们如果守门不尽责,或者守夜时偷懒、贪睡,暂时不用处罚,不过,要把次数记本子上,签字画押,犯错满四次,就逐出院子。松月的耳朵还没好,让她继续歇歇。就这些吧!”
“是。”赵嬷嬷连忙答应。
清江急忙说道:“少夫人,今天有个婆子问我,可不可以在院子里养猫?说她冬天怕冷,想养只猫,晚上当火炉一样抱怀里。”
如许“噗呲”一声,笑了,说道:“现在还是夏天呢!怎么就想到火炉了?”
赵嬷嬷和丫鬟们都笑了笑,又轻松,又欢喜。
清江眼睛弯成月牙儿,笑道:“那婆子说,大猫养不熟,要捉小猫来,从小养起来,才会听话。”
钟未央含着笑意,发话道:“赵嬷嬷再告诉院子里的人,一律不许养猫和狗,也不准抱猫、抱狗进院子里来玩。只要发现一次,就把人逐出院子。到了冬天,给她们多发两床被子,就是了。”
“是。”赵嬷嬷急忙忙地走出了堂屋的门,去吩咐事情去了。
——
晚上的时候,一切按部就班。
钟未央吩咐丫鬟把床前的八扇大屏风移开了,使得大床和大炕之间一览无遗。钟未央睡在床上,可以一眼看到炕上的赵嬷嬷,这让她心安些。不然,内室里这么大,又冷清,还空荡荡的,她骤然一个人,也会不习惯。
屋里只燃着一盏琉璃美人灯,罩着鹅黄色的灯罩,光芒散发出来,显得微弱。
钟未央在床上翻了两次身,睡不着。
赵嬷嬷轻声说道:“要不,把恩姐儿抱过来?陪着少夫人一起睡。”
钟未央睁着眼眸,轻声拒绝道:“不用。若是这两个月让她跟我睡,等九月了,又让她回西侧屋去睡觉,她也会不习惯。”
赵嬷嬷绞尽脑汁,在想法子,又刻意放轻了呼吸,不敢打扰钟未央。
钟未央语气显得无聊,说道:“嬷嬷,你哼个小曲给我听吧!”
“行!”赵嬷嬷答应得很爽快。对哼小曲这件事,她驾轻就熟,钟未央小时候就是她哼小曲哄着睡觉的,所以一听见这话,她心里就十分乐意。
赵嬷嬷心情很放松,脑海里回想着田里的东西,轻声哼道:“春天种豆,夏天锄草,秋天晒豆,冬天煮粥……春天插苗,夏天浇水,秋天摘棉,冬天盖被……”
钟未央好久没听这样的童谣了,闭着眼睛,嘴角荡漾着笑意,安静地听着。
简单而重复的曲调传到隔壁的西侧屋里,小丫鬟松露小声嘀咕道:“这些我也会唱,我还会唱更好听的!”
秋香、如许和松露都是头一次来西侧屋的炕上睡觉,因此并不习惯,这会子也都还未睡着。
秋香语气稍显严肃,轻声说道:“要么听,要么就睡,不许说话。”
倒座房里,三个值夜的婆子正在嗑瓜子、吃花生。“啪”的一声,突然一个婆子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其他的两个婆子都瞅着她笑。
“有什么好笑的?老娘差点就合眼了!”
“你不会往自己大腿上掐一把啊?非得往自己脸上招呼?傻啊你。”
“我就当拍蚊子呗!反正一样都是痛。”
寂静的夜里,偶尔有虫声伴奏。夜色清冷,如同青草尖上那凉凉的露水。
——
过了两天,就到了七月初二了。六月已经过完了。
午后,钟未央醒得比恩姐儿早,小家伙还在午睡。
五少夫人原本说要把楚姐儿送过来,不过,不巧的是,楚姐儿这两天咳了起来,可能着了凉,怕传病给恩姐儿,所以五少夫人就暂时没让楚姐儿过来。
钟未央去浴室里洗了脸、刷了牙,做这些事,她一般不用丫鬟服侍。她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旁,任由赵嬷嬷给她挽发,她自己脸上还留有朦胧的睡意,正不由自主地发呆。
赵嬷嬷突然开口说道:“少夫人六月的月事没有来。”
钟未央听见了,点点头。确实没有来,她的月事一直在月底那几天,正好下旬的时候,她就和司徒明圆了房,一直到六月过完了,月事也没有动静。可能是生物钟被打乱了,钟未央觉得,暂时没多想。毕竟,月事的日子稍有变动,也是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