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夫人,要不去暖阁里的炕上靠一靠?”元嬷嬷亲自端来一盘核桃、花生、杏仁、桂圆等干果,轻声问道。
钟未央看一眼司徒玥音,笑着说道:“好。”
司徒玥音扶着钟未央的胳膊,元嬷嬷帮忙拂开门帘子,几个人一起进了暖阁。
清江跟了进来,默默地给钟未央捶腿。钟未央这些日子经常腿脚发酸、发胀,而且浮肿,夜里抽筋更是让她无可奈何。
“喀嚓!”司徒玥音拿小钳子夹开一个核桃,亲手掰了壳,再把核桃仁放在左手心里,递给钟未央。
“多谢十妹妹。”钟未央笑着接纳,两人相视一笑。
元嬷嬷很贴心地张罗着,让小丫鬟搬来新被褥,亲自帮钟未央盖在身上,再把茶水、果子、糕点等吃食放在炕桌上摆整齐,还又笑着说道:“九少夫人和十小姐在这里说说话,要是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丫鬟去拿来。”
“嗯!有劳嬷嬷了。”司徒玥音很客气地说了一句。
元嬷嬷抿嘴一笑,转身出了门,去了西侧屋。
“冷不冷?”司徒玥音伸过手来,握住钟未央的手,关心地问道。如果不用当着外人的面,她说话会更自在些,毕竟她和钟未央更熟悉。
“赵嬷嬷今天非逼着我穿了四件衣裳。”钟未央笑道,语气有点夸张和控诉的味道。
“呵呵。”司徒玥音笑得欢畅,一双丹凤眼显得十分艳丽,说道:“赵嬷嬷真不容易,肯定说了一大堆的话来哄嫂嫂。”有几分活泼,又有几分趣意在语气中。
钟未央笑着说道:“赵嬷嬷今天还吩咐了郭厨娘,让她做好一席面的‘宫廷菜’来给我开荤,十妹妹要不要来一起用午膳?”
“好啊!”司徒玥音欢喜地笑道:“下午我要看看恩姐儿都会写哪些字了。”
西侧屋里的说笑声相对大些,暖阁里的说笑声相对小些。身上盖着新被褥,很暖和,钟未央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打起了瞌睡,背靠着软乎乎的大引枕,越睡越酣。
“滴嗒嗒、滴嗒嗒……”屋檐下的雨滴仿佛钟声,一秒、一秒的,周而复始。
“阿川!阿川!”
“啊。”钟未央被唤醒来,睁开眼,看到国公夫人的脸。“母亲。”
“怎么?做梦了吗?”国公夫人拿着热烘烘的帕子,帮钟未央擦掉鬓角处渗出来的汗,轻声细语地问道。
钟未央刚才那模样,睡着的时候还一个劲地皱眉,而且两手把被子越抓越紧,显然是在做噩梦。
钟未央确实刚从梦境里醒来,忍不住有一点点的恍惚,很诚实地点点头。
“做什么梦了?”国公夫人笑声和蔼地问道。
“不能说出来。”钟未央也露出笑容,说道:“如果我不说出来,它就只是一个梦,等会儿就忘了。”
“嗯。阿川比我还精明些!”国公夫人把擦汗的热帕子递给丫鬟,握起钟未央的手,轻拍拍,和蔼地说道:“小九去了兵营里,有很多侍卫跟着,你别担心他。”
“好。”钟未央模样乖巧地答应,接着问道:“母亲还要打牌吗?”
国公夫人伸手帮钟未央掖着被角,语气舒心地说道:“不打了!累了!你二嫂她们刚刚回去的,正好外面雨停了。一会儿安排四个稳健的婆子来,用软轿送你回去。”
“好。”
——
“五嫂,依我看,九弟妹是故意的!”六少夫人挑着细细的眉毛说道。一副“我看出来了”的样子!
“怎么?”五少夫人问道,语气轻飘飘的,显得不在意。
“咳咳。”六少夫人嗓子不舒服,忍不住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九弟妹故意素着一张脸,有点苍白,就是为了惹母亲心疼!你看看我,我也病了的,可是我还不是特意往脸上擦了胭脂,把脸颊弄得白里透红的!所以才没人关心我!”
五少夫人目光斜飞过来,挑起柳叶眉,语气肯定地说道:“不管九弟妹怎么样,母亲都会心疼她!”
六少夫人嘟起嘴,突然泄了气,把手里的绯色丝帕扭成了麻花,翻了几个白眼,说道:“不就因为她是九弟的媳妇么?哼!”归根到底,又扯出了嫡出和庶出的问题来。九少爷司徒明是国公夫人的亲儿子,但六少爷司徒坚只是庶子而已。
五少夫人说道:“你啊,又钻牛角尖了!还在记恨九弟妹吗?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母亲那么疼她,你却偏偏记仇,有什么好处呢?”
六少夫人甩一甩丝帕,爽快地说道:“我不记仇就是了!”
五少夫人说道:“嗯!反正你又没有吃亏!听说最近你那后跨院里变清静了?”
“嗯!”六少夫人继续挥一挥丝帕,得意地一笑,说道:“既然你送了一包燕窝给九弟妹,那我就送一朵灵芝给她吧!”
“嗯!”五少夫人很肯定地笑道:“若是母亲知道了,应该会高兴的。”
“嘻嘻!”六少夫人甩着丝帕,笑得格外愉悦。
——
日夜交替,时间过去一天。
“来了!”街道旁,有一矮胖的男子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句。
“什么来了?”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老路人语气奇怪地问道。
“嗐!”矮胖的男子表情嫌弃地说道:“你这都不知道!听见开路的锣声没有?女真族的使者来了!来进献美女、牛羊、马和金子!”
“喔!”一堆的路人都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大家踮起脚、仰着脖子,想要把女真族的使者看清楚。
“今天进宫去吗?”马车里,女真族的公主用她们自己的语言对同行的一个妇人问道,声音很动听,像清晰的琴声。
“公主稍等,我去问问。”奴仆打扮的妇人说完后,凑到马车的车窗边,对外面问了一句,因为外面正好有人跟在车窗边。
不一会儿,妇人得到了消息,低声对公主回话道:“听说今天不进宫去,暂且歇在行馆了,等着大月国皇帝的召见。”
“嗯。我知道了。”女真族的公主抬起下巴,挺起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我要梳洗、打扮一番,才能恢复我以往的美丽,让大月国的皇帝对我着迷!”
“公主是草原上和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马车里的仆人们露出一脸的欢喜,像发誓一般地说道。
时间又过去两刻钟,女真族的使者到达了行馆。
“弹一曲《阿察布密》(满族的婚礼歌)!”女真族公主在仆人的引领下,将要进去浴房时,语气很豪迈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