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出嫁的时候,那可真是十里红妆,听说她生母的嫁妆、生父的私产,还有保龄候府公中的,再加上京中贵人的添妆,耀眼极了。就是有这些嫁妆,你祖母才在陈家有这么稳的地位,舅舅到了,也只有一个通房丫头伺候,还是你祖母不能生了之后。”陈太太即使嫁过来这么多年,还是习惯称呼自己的公公做舅舅。
“娘……”
“看我,看我,不该在你面上说长辈的闲话,是我不对,我也是怕你到了京城开罪人,才想着把前因后果给你说清楚。”陈太太反应过来,不该在儿子面前,说这些后宅、长辈私房的话题。
“娘~”陈昂轩低声道:“娘,您放心,我会用功读书,有了功名,我会好好孝顺您的,娶媳妇儿也听娘的,保证不让娘受一点儿委屈。”
“好,好,我就盼着这一天了。”陈太太心中安慰。
指着礼单,陈太太补充道:“有这些东西就够了,只我还要给你大舅爷加上一份汾酒,给你二舅爷加上一盆春兰,三舅爷加上春酒,四舅爷加上文玩核桃,都是咱们山西特产,要的就是一份亲近。你五舅爷不在京城就不备了,我再给你备上写给同辈的,给你说清楚,到了京城一定要不卑不亢,别看着侯府尊贵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娘是希望你出息,也希望你能沾光,可这些都不许你走下流路子去求,知道吗?”陈氏教训道。
“放心吧,娘,我听您的话。”陈昂轩保证道,“只是,这春兰不好带,要不,换成……”
“换什么换,你二舅爷贵为阁老,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他能稀罕金银珠宝?咱们大越谁不知道,史阁老最爱花草,我没选他最爱的牡丹和梅花,就是不想让他以为咱们没骨气,巴结他。可话又说回来,送礼自然要送到心坎上,他既然喜欢花草,咱们就送春兰,这花儿是娘自己养的,也不贵重,送的就是心意。知道吗?”
“春兰就春兰吧,娘,我走了,你也要保重身体,祖母要是有什么,您也多忍耐忍耐,再不济就去请爹帮忙吧。”陈昂轩劝道,论感情,他自然和母亲更深厚,可祖母对他也好,就算有好几个孙子,最疼爱的还是他,只是祖母与母亲之间的矛盾,他夹在中间也不好办。
“还用得着你说,你爹我是指望不上了,就让他去做他的孝子吧,娘忍了半辈子,还有什么不能忍的。”陈太太道。
母子两说了半响的话,陈太太让陈昂轩回去休息,马上就要出远门了,要多调养身子才行。
在正院,陈太太歪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奶嬷嬷说话,陈太太的奶嬷嬷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早就荣养了,只是没事儿的时候,到陈府来陪陈太太说话解闷。
“我的好小姐,等小少爷得中进士,您也就熬出来了。”奶嬷嬷道。
“是啊,我这辈子就指望这昂哥儿了。”
“好小姐,别伤心,都过去了。”
“过不去,嬷嬷,我过不去,春晖园那个从来就见不得我好,当初就不想让老爷娶我,说是要在娘家寻摸一位,她也不想想,人家侯府贵女,为什么要嫁给她儿子这种蠢笨之人,只知道愚孝,保龄候府一支,是出了名儿的疼女儿,她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自称妹妹,哼,何夫人才是名正言顺的妹妹呢,她这个隔房的堂妹算什么!”
“小姐,慎言。”奶嬷嬷劝道。
“多少年了,我连自己的院子都打理不通透,怎么能活下来,嬷嬷放心,就是自己人说两句。春晖园那位在闺阁就是因为口德不修才被厌弃,这么些年依然没有长进,当初要不是她言语不当,怎会让舅舅得罪上官,在山匪来袭的时候,送了性命!要是舅舅还在,我有怎会如此艰难,累得昂哥儿也不受老爷重视。”
“小姐,都过去了,老太太对小少爷还是很好的。”奶嬷嬷努力寻了个陈史氏的优点。
“哼,看在我儿的面子上!”
陈太太和奶嬷嬷在正院抱怨,在春晖园的陈史氏心里也不太平。
“什么,昂哥儿一直在陈氏的院子里,刚刚才走。”陈史氏问道。
“是的,老太太。”
“哼,不省心的东西,一个扫把星,还好意思和我的大孙子说长道短,我要是她,早就羞的一条白绫吊死了。当初嫁到陈家来,就克死了当家的,要不是我拉下脸来回娘家求援,现在哪儿还有陈家。当家的就是个倔驴脾气,为了照顾他早死的妹妹,把儿子都搭进去了,也是个内外不分的,外甥女哪儿有儿子重要,害的我儿如今还在四品知府上打转,我都不好意思回京城!”
“老太太息怒,太太有不妥,您多调/教就是了。”
“我可不敢,不过是放几个房里人,人家就嚷嚷的全平阳都知道我不慈了,亏得我儿孝顺,不然哪儿有我这个老家伙的活路。”
“老太太慈悲。”下人奉承道,心想,这满院子的侍妾,可不是两个,家里嫡出的少爷就昂少爷一个,确实不太成体统。
“我啊,也是为了我儿,我大孙子着想,我大孙子也该成家立业了,我得给他挑个好的才是,别又来一个他娘那样的。罢了,多少年的老黄历的,不说了,就当是为了我的大孙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