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瘦寒酸的小道士，竟敢跑到怡红院来挥霍清场，何其滑稽何其荒唐！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成为帝国整个年度最大的笑话！

楼内的奴仆经过短暂迷惘，很快缓过神来，凶神恶煞地冲到牧野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蠢货，敢跑到怡红院来捣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人抄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狠揍牧野一顿。

牧野用力挣脱，整了整那身粗布道袍，面色冰冷，“捣乱？瞪大你的狗眼看清，这可是白花花的银票！”

他歪着脑袋，环顾四周人群，骄横地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此时，一个画了极浓艳妆的老鸨走了过来，半信半疑地接过牧野手中的厚厚银票，默默数了起来。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老鸨清点银票的双手渐渐颤抖，抹得血红的嘴唇轻微嗫嚅着，显然票面金额已经叠加到耸人听闻的地步。

众人表情开始凝重，纷纷议论，看来这小道士还真有些资本。只是他如此堂而皇之地当众包场宿娼，难道真敢不把国教立在烟柳巷外的煌煌戒律放在眼里？

那名老鸨终于数完了银票。即使是作为日进斗金的京都第一青楼，怡红院也难以抵御眼前这堆巨额银票的诱惑。此刻老鸨一脸谄笑，用自己的奉承姿态表露出对这个清场小道士的敬畏。

“小道长，您这银票嘛……确实足够包场了。但您这身行头不大方便，咱们小本生意，可不敢去触国教的忌讳。要不您先回去沐浴更衣再来？”

虽说国教戒律如山，修行中人莫敢不从，但毕竟都是凡体肉胎，免不了情欲之思。

再者，能拜入六道门下的往往都是名门贵胄，这些世家子们换上常服逛窑子早就司空见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这老鸨的话意很明显，只要牧野先找个地方把这身道袍换下，怡红院立即敞开大门欢迎他来快活。

牧野心底冷哼一声，老子在这里挥金如土，就是冲着京都那群道士们来打脸的，哪能说换就换！

他把手往袖子里一掏，像变戏法般再次拽出更厚一叠银钞，砸在老鸨手里，嚣张地朝四周大喊，“怡红院接下来这一个月，都让本道爷给包了！”

楼内的妓.女客人们顿时一片哗然。这小道士果然好阔的排场，直接包下整楼姑娘陪他花天酒地一个月！

老鸨脸色霎时就白了。怡红楼被一个小道士包场一个月，此事若传扬出去，必定会在整个京都掀起轩然大波！

“道爷，这……”饶她平日伶牙俐齿，此刻抓着一大堆银票，收也不敢放也不舍，慌乱得语无伦次。

牧野双眼狠狠一瞪，冷戾地喝道：“怎么，嫌道爷的钱不够？！”

老鸨赶忙堆笑着摇头，整张老脸笑得差点攒成了一朵菊花，“不不，够了够了！只是您……”

没等她说完，牧野不耐烦地伸手打住，一双眸子里骤然迸射出猥琐的淫光。

他轻狂一甩袍袖，一边张开怀抱，一边大步踏上楼梯，坏笑着高声吟道：“姑娘们，道爷我来咯！”

整座楼子里顿时响起无数道销魂的娇笑声。

……

……

第二天一大早，下至市井草民，上到王侯公卿，甚至连深宫里贵人们，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怡红院来了个小道士。

这件事之所以迅速成为整个京城最火爆的话题热点，并非因为这位小道士有多挥霍豪奢，抑或他有多纵情声色。人们都敏锐地意识到，那少年刻意穿着一身道袍，显然是在挑衅太玄国教的戒律权威。

怡红院这座青楼，一下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无数双眼睛密切注视的焦点。

一个道士无视太玄道碑上的明文禁令，招摇过市地走进碑后的烟柳巷，还敢有恃无恐地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活得不耐烦了，要么是他有极其深厚的背景渊源。

于是所有人心头都涌出了同样的疑问：这个轰动京都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最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的，不是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寻常百姓，也不是朝堂上那些天天忧国忧民的文臣武将，而是京都各大道门的掌权人物。

无论这小道士出自哪一道门，遭受抹黑和挑衅的都是整个京都修行界，太玄国教作为执牛耳者，更是当其冲。如果处理不当，国教就会更加颜面尽失，令人贻笑大方。

如果这小道士不是出自道门，那么其动机就更耐人寻味了。

在帝国内部，有胆量挑战国教权威的势力屈指可数，既然有人率先出招难，自然是有备而来，此事后面肯定潜藏着更精密的筹划和预谋。

事已至此，对于各方道门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弄清这小道士的身份。

他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