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瑶见识了世间的繁华,哪里睡得着?一夜中她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能入眠。只好起身,挑灯亮烛,再次拿出那些个在街上、集市上买来的小玩意。突然,她的目光注视着那几盒胭脂水粉,再拿出铜镜,在烛光下端详着自己那秀丽的脸蛋。良久,灵瑶才轻轻地啐道:“讨厌的小狐狸,我真的有这么差吗?”显然,她对刚刚被令狐恒叫做鬼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烛光突然轻轻抖落一朵灯花,发出“噼啪”轻响。灵瑶也灵光一闪:“小狐狸说我是鬼,那我给别人看看到底是鬼还是仙子?”如此不正常的想法,也唯有像灵瑶这般不正常的人才能想出来了。她还是颇为得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又开始在自己的秀脸上“作业”起来,其结果,可想而知……
像正常人,都是在这个时间入睡了。虽然令狐恒被灵瑶这么一吓,吓得差点尿裤子,可是毕竟已经精力不济,很快便又进入了梦乡之中……
街上的梆子声响,已经到了亥时,按理说,客栈已经打烊。可在中州府,这个时间段还是照常营业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中州府太过于繁华,所以夜市也随之而出现。若不是令狐恒早已寻了个由头睡了一觉,说不定现在还是被精力过剩的灵瑶拉出去逛夜市了。
不过,客栈的生意也寥寥无几,不为其他,皆因天公不作美,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雨天,总是会让人懈惫的,这不,连掌柜的都在柜台前瞌睡连连了。再仔细一看,客栈的大堂子是供人吃喝的地方。也空无一人,只能说一句生意惨淡……
掌柜的眯了一会眼,就听到了街上的梆子声响。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尚未睁得开眼。便懒洋洋地说道:“打烊吧,都没客人了……”
他刚说完,便觉得有人在背后点了点他的肩膀。掌柜的以为是小二在叫他,便没好气地说道:“别闹,去关门,打烊了!”
谁知道那手却不依不挠地点着,掌柜的恼了:“你是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说罢,猛然一回头。却吓得两腿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嘴上结结巴巴地说道:“鬼……鬼啊……”
原来,他身后是一张花白相间的脸,浑然不似活人,怎能不惊?他的表现也还算镇定的了,殊不知,刚刚他的属下——光荣的小二同志已经被吓倒在走廊之上,不醒人事……
那“鬼”开口说话了:“我有这么难看吗?”话音清脆,似乎是年轻女子的口音。
那掌柜道:“坏了,这回碰上的不是鬼。怕是狐狸精了!”他不敢再看那脸,只是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狐狸大仙。小的一无才二无色,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那“狐狸大仙”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要你了!”心下却道:“我可不要做什么狐狸大仙,跟那小狐狸似的,一点都不好玩!”
那掌柜的听了她的话,便稍稍放下心来:“是是是,大仙法力无边,自然不会和我等小的一般见识。”
那“狐狸大仙”忽然说道:“你看我美吗?”
那掌柜的乃实打实的一个市井人物。靠的是两面三刀,圆滑世故才能混到今天。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说的不好听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今这“狐狸大仙”有所求,自然得顺着她“老人家”的意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于是,掌柜的开始奉承了:“大仙您天姿国色,小的哪里见过如此仙子般的人物?”
那“狐狸大仙”果然大喜,说道:“好了,算你识相!”说罢,便整个身躯飘在了空中,直往二楼而去了……
掌柜的一看,小心肝哪里承受的住?心脏骤停,嘴上一句“鬼啊”都不曾喊出,便捂着心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和那小二一般,不醒人事了……
那“狐狸大仙”自然是灵瑶了,她被令狐恒叫做鬼,心有不甘。回到房间后,把原来的姻脂水粉洗去后,越想越不对劲,便再次浓妆艳抹起来。不过没人教她,而她又没有经验,仅仅凭着在胭脂店里面看着那几个无盐女舞骚弄姿,便奉做真理,回头再按本宣科,便闹出了这般笑话。令狐恒只是第一位受害者,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不,这个“狐狸大仙”又去祸害住客去了。于是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起码客栈里会是这样的……
而与此同时,中州府外,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正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事情。不多时,便散开了去,似乎在这雨夜中没有这回事一样……
掌柜的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酉时了,此刻已经天大亮,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掌柜的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兀自心有余悸。再看看客栈里,并未缺少东西,这才稍稍安心。也是因为昨晚是雨夜,行人稀少。否则,这客栈空门大开,贼人岂有不光顾的道理?
街上还残留着昨晚的积水,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多了起来,大多是一大早从城门外进来的菜农,进城卖菜讨生活的。掌柜的稍稍定心,才扶了扶椅子,坐将起来,开始迎客。世俗的人都知道,鬼怪不会在白天出现,他才敢这么笃定,若他知道昨夜的“狐狸大仙”、“鬼”在玩腻了之后,已经回房睡觉了,他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