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2(1 / 2)

饭后,前院厅堂。

“邱伯,把最小的那头公鹿宰了,一半分给夏县丞他们,一半留着自家用,其他的都制成肉干肉脯。”邵云辰和季宣和商量过,他们家不缺这点银子,稀罕货还是留着自家用或用来送礼比较划算。

当晚,季家下人都尝到了鹿肉的滋味,蒋青他们分到的比较多,美餐一顿后,对白唇鹿的味道仍旧念念不忘,想着有机会就去碰碰运气。

西林县城能让季宣和送礼的人并不多,太过礼贤下士反倒容易让人小看,因此每家都收到不下十斤的白唇鹿肉,也算能一饱口福。

“先生,税粮怎么不送给边关将士,反倒要大老远运往京城?”季宣和有些想不通,这不是浪费吗?户部每年要拨大批粮草到边关,一来一回损耗不知有多少。

“还能有什么,不过‘利益’二字。”甄老夫子悠闲地品着茶,出口的话语却一针见血,“天下承平已久,武官相较开国时期而言,地位下降不少,只是太~祖曾留了遗旨,不可重文抑武,总的来说,太平时期,本朝武官总体地位比其他朝代要高出许多。粮草就是文官掣肘武官的一大利器,皇上也害怕武将拥兵自重,也就一直这么着,宁可浪费人力物力,也不愿意做出改变。”

当文官的人没几个是直肠子,不多些心眼,很难在官场上熬出头。武官相对要直率一些,却也不乏老狐狸之流。

季宣和颇为受教,在为官上,他还是嫩了点,多向甄老夫子请教非常有必要。

税粮已经起运,季宣和想着人多安全,就派人去问闵知府能否和他治下的运粮队一起同行,原本他也就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闵知府竟然同意了,季宣和有点喜出望外。

运税粮进京可不是小事,要是税粮中途出了问题,运气好粮食被找到,再不然补上银子也成,运气不好直接判秋后处斩都有可能。有关自家项上脑袋的大事,季宣和怎能不重视?

运粮光靠衙役铁定不行,不足的人手,都是从百姓中抽调,这是朝廷的硬性规定,没人敢违抗,被抽丁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从西林县到京城,坐马车少说也得二三十天,运粮队可没这个待遇。不少人得步行压阵,还有时限,必须在指定时间内送到京城,出发早的还成,出发晚的可就得日夜兼程,那日子可难熬的很,来回一趟,少说也得掉层皮。

运粮人员伙食都有规定,就算全额支付,也不能敞开了吃,更何况时常都会有所克扣。季宣和从没想过要从百姓身上捞钱,他反而给增加了少许口粮供给,西山庄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护城河挖掘已经到了尾声,再过些天就能收工。水库也有了几处选址,到时候他租个探水仪器测试一下,选个地下水资源最丰富的,相信一旦水库建成,不说完全解决西林县缺水的状况,至少能缓解很多,这对百姓们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事。

季宣和不由庆幸,运粮队出发比狩猎时间要晚,不然他就只能另外派人将白唇鹿肉脯送给二舅、祖父和潘家,当然不好单送,文府和季府也有份,只不过他们是顺带罢了。

白唇鹿在西林县也许只是稀少,想要还是有办法得到的,在京城和云州府城却有价无市,拿它送礼倍有面子。

“老爷,大表少爷送了一个包裹,这是礼单,来人等着拿回执。”

礼单放在信封里,文卓成撕开封条,里面是两份相同的礼单和一封信,信中交代了其中一张礼单让他盖章签名后再让来人送回他手中。文卓成乐了,大外甥真是想的周到,还怕东西没有送到被送礼之人给昧下了。嗯,这方法不错,他以后也可以拿来用一用,文卓成如是想到。

文卓成的这份礼是单独送的,直接由他亲信接收,文府并不知晓,里面除了白唇鹿肉之外,还有一小盒果脯。信中并未说是哪种果子。量这么小,想到大外甥之前留给他至今都贴身携带的‘医丹’,文卓成不用过脑子就知道是好东西。他拿起尝了尝,味道比之前吃的要好上不少。光上佳的口感,价值就不小,再加上未知的功效,其价值只会更大。

果脯不多,文卓成没吃多久就下去了一半,他小时候比较喜欢吃甜食,长大之后口味变了,零食之类很少碰,没想到果脯滋味甚好,他竟然吃得欲罢不能。看着小盒子中还剩一半的果脯,他有些舍不得,算了,还是收起来隔个几天吃一些吧,免得一下子吃完,再想吃只能期待他大外甥什么时候再送一点。

只是等待的时间可能极其漫长,京城和西林县相距过远,他大外甥人手又不多,送一回太不容易,这次也是趁着送税粮的机会才走一趟,没看去年就没送年礼吗?

季宣和这次送礼可不光送了这些,他是把今年的年礼提前送了,去年的礼省了,今年有这么便利的条件,这样还不送的话,有些说不过去。既然包含年礼在内,那么东西就不会少,邵云辰让季家工坊做的小手工制品也包含在内,精致小巧的物品,姑娘小少爷应当会喜欢,且又花不了几个钱,看着又喜人,自家人送礼可不就更重心意?

总之就是一句话,林林总总一大车,也许价格还没有白唇鹿肉昂贵,更不要说是改善体质的果脯了,若让人知道它的真实功效,估计会让人趋之若鹜。

因来人要同送粮队一起返回,留给文卓成准备的时间不多。回礼自有文府负责,他只要私下再出一份即可,贵精不贵多,就两辆马车,光文府和季府两家送的就差不多能凑一车多,再加上季家自己送的,两车估计都得赛得满满当当,他就是想多送也不行。

康平县季宣和的产业,文卓成隔几个月就要去巡视一番,这种有关银钱往来的私事,自不好托人送,这回让季宣和的人带回去正合适。

文卓成想了想,又将京城和文府季府的大事概略述说了一遍,希望能对大外甥的仕途有所帮助。如今京城暗潮涌动,为了避免麻烦,机密的事情不好说,这种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倒是说说也无妨。

自从邱伯去了西林县之后,康平县季家的产业就没了总管事,季宣和也没再设,庄子铺子什么的都各管各,出事了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去找潘家。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也是,康平县张知县是潘宏力的岳父,没有大势力干预的情况下,给季家捣乱,可不就是不给张知县面子?真发生这种事,张知县岂能不出面?

季宣和让自家带的多是些海鲜干货和醉虾醉蟹之类,布匹也带了一部分,其他的就让他们自行斟酌。

因着要跑康平县和云州府城,等季宣和派的人手回程时,运粮队已经启程。好在运粮队走的慢,他们赶了两天就赶上了大部队。这种情况季宣和早就有所预料,送礼之人并没有慌乱,仗着马车速度快,仅仅两天工夫就追上了。

等运粮队回到西林县时,已是寒冬腊月。

雪花飘飞,寒风肆虐,季宣和穿着带毛领的皮毛大衣,站在回廊中,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诸多想法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有的抓住了,有的却如滑溜的泥鳅,来不及抓住就溜走了,最后成型的念头并不多。

季宣和没有感到遗憾,想法有一个是一个。二舅来信中介绍的京城局势,对他来说这些消息很是及时。了解了京城的最新动态,他就能做到心中有数,到时候更容易规避风险。

“夏县丞,朝廷给西林县用于改善民生的银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光靠西山庄子的出产,不足以照顾所有贫穷百姓,况且这些钱粮还要分出不少用在其他方面上,能留给他们的并不多。本官想着是不是让富户捐些旧衣旧被,料子好的卖给当铺或有些余钱的中小户人家,换成价格比较便宜的麻棉布衣被,你看如何?”季宣和目光炯炯地看着夏县丞,将人看的都不好意思反对。

“下官觉得此法可行,只是若是无偿的话,富户官宦热情不高,维持不了太久。”夏县丞阐明利弊,就算旧衣被对他们来说只是无用之物,他们为何不赏赐给下人反而要免费送予陌生人?赏了下人,至少还能听个回响,送给穷人可是什么都捞不着,连声感激都不会有。

“这好办,可以在城门边上立块牌子,其上张贴布告,前十名一月一换,无论排名多少,不管捐多捐少,名单挂在榜上一年,一年之后撤下,捐赠名单记录成册,放在县衙,做成地方志,有权限的人都能翻阅,这是不是也算是变相青史留名?”季宣和顿了顿,接着说道,“捐赠旧衣被还是小打小闹,真正大头还在于兴修水利,修桥铺路上。就比如出资修路吧,除了官道之外,很多地方路面坑坑洼洼,还狭小不宜行车,每年修补都无济于事,若有人愿意无偿承担一小段路面,那就给他在那段路上立一个石碑,上刻其姓名、家族以及贡献,捐赠衣被者享有的一切他们照样有,夏县丞觉得可行否?”

“应该可行,不妨派衙役上门先询问一番,然后统计,只要有人肯,那这办法便值得尝试。”末了,夏县丞加入自己的看法,“还可以许以利,有人重名,有人重利,两者皆有,任其二选一,这样愿意的人应当会更多。”

“许以利?怎么许?”季宣和有些好奇,他还真不知道西林县有什么地方能引起官宦富户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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