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右仆射的事,陛下并未跟任何人商量,我也是听人说的。”
韩艺如实说道。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道:“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韩艺点点头道:“据我所知,是这样的,那一道圣旨是由陛下亲自起草的,直接交由李义府宣读,并且执行。”
长孙无忌道:“那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吗?”
韩艺道:“我认为这是陛下想表达对于太尉不满。”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
韩艺又道:“太尉,记得当初我就曾说过,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陛下想要的不是谁当皇后,而是---。”
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
长孙无忌道:“为什么你不继续说下去。”
韩艺道:“陛下不想再受任何大臣掣肘,陛下想要自己当家做主,想成为这个国家唯一的中心,就跟太宗圣上一样,废王立武也是为此服务。其实---其实我一直都认为太尉有些小觑陛下了,我也曾提醒过太尉,但是我却能理解太尉这种心理,这是人之常情,陛下是太尉一直看着长大的,其感情超越了父子感情。在我家乡有这一句话,在父亲眼中,儿子永远长大不。但其实陛下真的已经长大了,他绝不会甘愿受制于人,他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长孙无忌闭目轻叹一声,如果他一开始就这么想,也许事情进展不到这一步,正是因为他的大意,不断对李治采取妥协策略,这才酿成今日之祸,问道:“那你以为老夫该如何应对呢?”
韩艺一怔,道:“这---这我不知。”
长孙无忌道:“就算不知,你肯定也有想法,说吧,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那我可就直说了,倘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太尉见谅。”
长孙无忌点点头。
韩艺这才说道:“从陛下的动作来看,显然这一次陛下不会再做出任何妥协,贬走右仆射只是第一步,但这也充分说明陛下对于太尉还是有所忌惮,不敢急于求成,但是毋庸置疑,下一步肯定就是废掉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然后开始重用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同时,也会慢慢的将太尉的势力逐出长安,从而达到陛下的目的。至于陛下会如何对付太尉,那我也不清楚。”
长孙无忌道:“你还没有说老夫该如何应对?”
韩艺嗫嚅几回,才道:“太尉,你的地位非同一般,在民间的声望又这么高,纵古观今,宰相走到这一步,若想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只能再往前走一步,而且也不能小打小闹,必须亲自站出来,与陛下决战。太尉还有一优势,就是太尉自始至终都未出手,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司空,都不知太尉还有多少手段没有用出来,反过来说,陛下、大司空他们的势力一目了然。”
权臣与君主难免会有一战,除非君主自甘堕落,就好像刘禅与诸葛亮,刘禅不跟诸葛亮争,那就能很好的相处下去,但是权力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没有几个皇帝甘愿受人摆布,李治也不甘愿受制于人,也可以说,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很少有完美的结果。
要知道长孙无忌都还未出手,他若出手,这威力究竟有多大,没有人知道,说不害怕,肯定也是假的,哪怕是李勣,在面对长孙无忌的时候,他也要胆怯三分,毕竟这不是打仗,玩政治,他可不是长孙无忌的对手。
长孙无忌听后,面无表情,抿了一口冷却的茶,突然瞧向韩艺,道:“你也赞成这么做吗?”
韩艺迟疑半响,道:“不瞒太尉,我并不赞成。但是,我非常能够理解太尉走出这一步,毕竟事情已经展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之所以走上仕途,多半是受当年陈硕真造反的影响,我希望能够尽一点微薄之力,为了我大唐做一点事,即便我身份敏感,也参与到这一次的斗争的当中,但是我在这期间,我从未做过伤害大唐的事。不过太尉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然也不会站在陛下那边,我会选择携家眷隐退,而且一旦太尉与陛下生正面冲突,那我的作用其实已经不大了,也希望太尉能够成全我。”
长孙无忌瞧了眼韩艺,疑惑道:“你甘愿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韩艺道:“当然不甘心,我心中也是有抱负的,但我更加不想见到这一切生,也许在许多年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长孙无忌沉默了半响,他在思考韩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从韩艺以往做的事来看,他的确未做过对不起大唐,对不起百姓的事,哪怕是一件都没有,相反,他做过非常多有益于国家和百姓的事,为此他还得罪了不少人,你很难说他是在说谎,道:“既然你不想,那你可想过阻止这一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