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往宫墙上这一站,可谓是意义非凡啊!
先一点,武媚娘的胜利,预示着李唐皇室打破了关陇集团长达上百年垄断三朝朝政的现象,西魏和隋两朝就不用说了,要知道还有些历史专家还认为杨广三征高句丽就是为了对付关陇集团,虽然这有些阴谋论,但也体现出关陇集团的强大。
李世民虽然启用了很多非关陇集团的人士,有山东士族,江南士族,也有一部分寒族人士,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最相信关陇集团,他临去世前还是将朝政托付给了关陇集团,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李家也是这个集团的,他的曾祖父李虎可是西魏八国柱之一,关陇集团的创办元老,那当然还是相信自己人。
其次,打破了贵族垄断外戚的现象,古代成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非常看重出身的,从贵族时代来看,但凡皇后皆是出自各大士族,武家是小姓,按照传统来看,是不可能当皇后的,但是她做到了。
最后,破坏了现有的权力圈子,一种崭新的秩序已经在酝酿中了。以前的话,三品以上的,几乎都是绝对的贵族,一般出自关陇门阀和山东士族两大集团,但是伴随着一次的争斗,向李义府、袁公瑜,这些山东寒族开始跻身到这个权力圈子里面。
尤其是最后一点,这在历史上都有着深远的意义,因为这将预示着官僚主义将会取代门阀主义。
这也是一次革新派对于守旧派猛烈冲击。
一种新的格局将会伴随着这位武皇后而出现,而且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当然,武媚娘不可能站一站就结束了,李治有意将场面弄得轰动一些,于是乎,张德胜在宫墙之上宣布为了庆祝新皇后登基,大赦天下。
众臣一听,心里不禁对于这位武皇后更是刮目相看。
大赦天下,就是提高名望的不二法子,一般新皇帝登基的时候,就喜欢大赦天下,皇后就比较少出现这种情况。
百姓因为武媚娘称后,而得到不少好处,心里能不感激这位新皇后吗。
接下来李治和武媚娘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群臣以及他们的家眷。
这一次宴会对于武媚娘而言,可也是极其重要,因为这是她作为女主人第一次宴客,她也要扩展自己交际圈子,与这些大臣的家眷见见面,这是非常重要的。
而李治则是在御花园宴请群臣,大家举杯痛饮,好不快乐。
看到这一番热闹的景象,韩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还有一点点负罪感,因为他还是非常注重家庭的人,那旧人都还在流泪,连泪未干的地步都没有到,这新人就在欢声笑语,饮酒作乐。当然,这负罪感只是一闪即过,他也知道这是现实,如果坐在这里的王皇后,那么武媚娘可能比现在的王皇后还要惨,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端着酒杯,默默的来到角落里面,观赏着那些奇花怪石,反正也没有人注意他。
忽听得后面有人哈哈笑道:“真不知道该说你小子是聪明,还是糊涂。”
韩艺转过身来,只见李勣满面红光的站在三步外,笑吟吟看着他,急忙行礼道:“韩艺见过大司空。”
李勣上前两步,笑道:“你小子真是浪费这大好机会啊,你看看李义府他们。”
他的境界是与长孙无忌一个层面的,已入化境,跟谁站在一起,哪怕是一个太监,也都无所谓,因为他最牛的,大家都知道,是人家巴结他,他可不需要巴结任何人。
韩艺微微一瞥,只见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等人正在纵酒畅谈,好生得意。
李勣道:“老夫就纳闷了,你小子是能言善道,巧言令色,即便他们对于你不太热络,但是凭借你的口才,想要去出出威风,老夫以为还是不在话下。你出身本就寒微,理应加倍努力才是,为何还一个人躲在这里。”
你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装高冷么,我也累呀!问题是我的关陇成员都没有到场。韩艺暗自嘀咕了一句,忽然灵机一动,道:“大司空过奖了。记得我曾说过,我对大司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
李勣微微一瞪,道:“说你了,怎么又扯到老夫身上了。”
这么肉麻的马屁,也就韩艺能够拍的出手了。
韩艺道:“大司空勿怪,我只是在效仿大司空啊!”
李勣一愣道:“效仿我?”
韩艺道:“对呀!就是保持中立,我只是臣子而已,臣子的本分就是做好分内之事,为君主效命就行了,君主不就喜欢这样的臣子么,君主可是最不喜欢臣子结为党羽的。可惜我与大司空的境界还是相差甚远,不然的话,我恐怕都不会来。”
李勣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是暗讽自己当初装病呀,愠色道:“你小子真是好大胆子,竟敢暗讽老夫。”
“不不不!”
韩艺忙道:“小子绝无此意,小子是真的佩服大司空,觉得大司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几个月前,这些人还都以太尉马是瞻,而且太尉也都一直在尽心尽力经营自己的势力,可是如今呢?大司空躺着都能获得这些大臣的拥护,由此可见,大司空的智慧要胜于太尉。”
“你小子越说越离谱了,什么拥护,老夫可是孑然一身。”
李勣警告的看了眼韩艺。
韩艺见好就收,讪讪一笑,没有做声。
李勣轻咳一声,道:“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些人也不需要去争取,等你爬到这个位子,他们自然会围过来的。”
韩艺笑道:“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努力做事,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李勣略显诧异的瞧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与众不同,但颇对他的胃口,他也是比较务实的,可不喜欢李义府那种好大喜功的人,突然问道:“对了!你那日说到的游乐场可是认真的?”
韩艺一喜,顿时变得精神抖擞,道:“我怎敢欺瞒大司空,这个游乐场我已经计划很久了,就等李司空点头了。”
李勣点了下头,道:“那你就与老夫详细说说吧。”
主动让我忽悠,那你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性了。韩艺可乐坏了。
而那边李义府刚刚回敬了一轮酒,稍稍喘了口气,余光忽然现韩艺正欲李勣站在角落里面相谈甚欢,顿时就傻眼了。
一旁的王德俭突然凑了过来,道:“李兄,我还真就纳闷了,这小子到底有何能耐,不管是太尉,还是李司空,都对他青睐有加,也真是怪哉。”
李义府听得微微皱眉,心中很是嫉妒,其实他一开始就在注意着韩艺,因为他觉得李治非常信任韩艺,这让他一直以来都很不爽,方才见大家都还是非常排斥韩艺,心里非常高兴,可一转眼工夫,韩艺跟李勣聊上了,这---这太让人郁闷了,要知道这里所有的大臣加在一起,都还没有李勣一句话顶用。
其实不仅是他,很多大臣都已经注意到了,心里也很纳闷,这李勣和韩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就能谈得这么欢乐,太匪夷所思。
他们哪里想得到,韩艺是在跟李勣谈买卖啊!
开心的李治喝着喝着,突然现大司空不见了,游目四顾,突然现李勣和韩艺躲在角落里面,心里突然反应过来,朕就说怎么感觉少了个人似得,原来这小子躲到那里去了。本想让张德胜去唤他们来,但转念一想,突然端起酒杯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