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所言甚是。”
卢承庆立刻站出来道:“最完美的法律代表的不是惩戒,而是威慑。”
他的确非常认同武媚娘的这一句话,说得相当有水平,律法惩罚一个人,要的不是那种报复的快感,而是一种威慑作用,这才是仁政思想,什么十大酷刑,那都是属于暴政,唐初可不流行这一套,唐初的律法思想,是尽量不要伤害他人身体,就连杖刑那都是非常有讲究,重在打疼,但不能打伤,疼是教训,打伤那就不能干活了,这也跟唐初人口稀少有关。
其余大臣彼此相视一眼,也都点头赞成。
武媚娘又道:“既然如此的话,我认为怎么判罚那都只是其次,你们身为朝廷重臣,应该关心的是如何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今后有再生类似的事情,那这一回再公平的判罚也就变得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知你们可有想过这一点?”
卢承庆一干人等都懵了,他们一心惦记着惩治李义府,哪里有功夫想这事啊!
完全没有头绪。
而且,他们不知道武媚娘的脾性,也不敢随便乱说。
唯独韩艺是个例外,韩艺还算是清醒的,他知道武媚娘提出这个东西,肯定有她的目的,不禁暗想,她究竟是打算干什么呢?如何杜绝此案的生,这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呢?
武媚娘也不着急,优哉游哉的品了口茶,她坐在这两仪殿,觉得挺舒服的,不介意多坐一会儿。
难道---!韩艺突然目光一闪,又左右瞟了瞟,站出来道:“启禀皇后,想要杜绝此案的生,先就要对此案追根溯源,看看起因在哪里,这样才能想办法根治。”
武媚娘笑道:“韩尚书言之有理,那不知各位认为此案的起因是什么呢?”
许敬宗道:“回禀皇后,要说这案子的起因,老臣认为是那名名叫顾倾城的歌妓,李洋与裴清风之争,主要就是因为她,若没有她,就不会生此案。”
你还真是有够调皮的,这也要阴我一把,至于吗?韩艺如今看到许敬宗,都怒不起来,只觉得好笑,这真的老小老小,幼稚得一塌糊涂,笑呵呵道:“许侍中说得好像李洋都是冤枉的,应该将顾倾城判处死刑才是。”
许敬宗哼道:“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回答皇后的问题罢了。”
“我看不是吧。”
韩艺呵呵笑道:“皇后问的是如何杜绝此类案件再度生,而许侍中却归结到一个女人的头上,也就是说将这个女人杀了,此案就不会再生了,可事实是如此吗?”
武媚娘嗯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他最怕韩艺跟许敬宗、李义府争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让外人看笑话,道:“二位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却又令人感觉不全对,起因的确是因为顾倾城,可是将顾倾城杀了,也无法阻止此类事件再度生,难道此类案件根本就无法阻止么。”
韦思谦突然道:“皇后,其实根本原因不在于某个人,而是在于青楼,这青楼才是祸乱之根本所在,平康里的犯罪案件在看各坊里中是最多的,若无青楼,则无顾倾城,自然也就不会生此类案件了。”
武媚娘频频点头道:“韦中丞言之有理啊!可既然你们明知这青楼百害而无一利,那为何不建议陛下禁止青楼呢?”
韩艺暗自皱了一下眉头,难道她是要禁止青楼?
许敬宗道:“皇后,这青楼不一定都是坏的,这.......。”
说着,他又觉得跟皇后讨论青楼,挺怪异的。
武媚娘才不管这么多,又再问道:“为何无法禁止?”
韩艺站出来道:“皇后,皇宫有宫妓,官府有官妓,朝中大臣府中也都养了歌妓,朝廷有何颜面要求民间关闭青楼。”
言下之意,你自己都玩得这么嗨,你凭什么不让别人嗨。
“原来如此!”
武媚娘稍稍点头。
许敬宗好虚呀,虽然他已经年迈,力不从心,但是他好这一口,基本上大多数文臣都好狎妓,要是武媚娘禁止的话,他的人生将失去了动力啊!
因为武媚娘初次干政,大家也都不了解她,都在揣摩她的心思。
韩艺兀自是一个例外,他已经猜到武媚娘是想要借此延缓自己在台上的时间,也就是不想立刻回到深宫中去,既然如此,韩艺就开始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其实打不打倒,对于韩艺的利益没有多大的关系,李义府倒了,武媚娘还会弄个李义府上来,补上来的不可能是魏征,但是国家政策,那非常关乎韩艺的自身利益了,如何将自己的利益,跟武媚娘的利益转为相同利益,这是他一直都在做的事情,沉吟片刻,道:“皇后,臣以为禁止青楼,先是没法做到,其次也没有必要,正如许侍中所言,青楼不一定都是坏的,臣以为应当以改造为先。”
武媚娘眼中一亮,“你倒是说说看。”
韩艺道:“此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歌妓的地位太卑微了,从顾倾城的角度来看,裴清风与李洋可都是她惹不起的,她没法从中做出选择,或者说两者都拒绝,她只能屈从,而从李洋和裴清风的角度来看,顾倾城只是一直柔弱的兔子,甚至于事务,只要打倒对方,顾倾城就逃不出他们的手心,正是因为这两种心理,才这导致今日之惨剧。倘若顾倾城有资格从中选择心仪之人,亦或者有资格都拒绝,那么也不会生。其实许多名门闺秀也引得不少青年才俊追求,但是并未生这种惨案,可见其根本原因,还是朝廷缺乏对于女人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