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结果的间隙,李晏忽然说要去春风楼见识见识。
堂堂摄政王说要见识一下,那肯定是说去就去的。
阿白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一定是阿蒙在背后通风报信了,李晏知道他去了男风馆,以他那比针孔还小的心眼和海量的醋意,要糟!
而且他还隐忍不发那么久,更糟。
阿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李晏瞥见他略有些慌乱却故作镇定的神色,不由调笑道:“状元郎何事如此惊慌啊?啊,让我猜猜,可是背着什么人,去了什么不该去之处呢,啧啧,这可不好啊。”
阿白红了脸,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偷喝花酒被发现了的相公,虽然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莫名觉得理亏。
而他知道,李晏是个极会得寸进尺之人。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阿白纵是不情愿,也被李晏拉着到了春风楼。
瞧那红衣招摇的摄政王,大手一推朱门洞开,刷的一声折扇轻摇,迈步,左看看,右瞧瞧,“啧,怎地都无人接客?侠探的生意做得,本王的生意就做不得了?”
这清朗中带着调笑的声音一起,顿时吸引得左面右面前面所有二楼的窗户都打开来,一个个人探出头来,朝下张望。
“啊,红衣的,跟侠探站在一起,是王爷!”
“真的是王爷啊!”
“王爷你等等,这就下来了!”
这万众瞩目,这招蜂引蝶,看得阿白都怔愣了。
他不会明白的是,若说白衣翩翩的侠探往这里一站,会让人心生调戏之意,想看他脸红,看他窘迫,却少有人真真儿想和他发生些什么。
可一旦把侠探换成王爷呢?
哎哟那可真叫人心羞怯啊,王爷您那眼波可收着点,可别把人家的心给勾了去。
于是,从李晏往庭中一站,到燕瘦环肥站满身侧,甚至把阿白都挤到一边,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阿白从初时的怔愣,到脸颊泛红,到心生怒意,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都给我住手!”从来都温文尔雅的侠探忽然急赤白脸,所有人都诧异地愣住。然后就见他抿着唇上前,把李晏从那人堆里拉出来,“你跟我过来。”
李晏任他拉着,略有些急促地走进屋内。
而后回头,朝那燕瘦环肥无奈地眨眨眼,一耸肩。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哪里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猫腻,顿时又莞尔又惋惜,有的还装作生气的模样,可就是没人上前打扰。
坏别人好事,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阿白一路拉着他上了二楼,一不做二不休,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直奔五爷那去。
谁知路遇青竹,却说五爷不在,“不过五爷吩咐了,大侠你可是贵客,若是登门,就请入房稍待片刻,五爷一定随后就来。”
把人送进屋,青竹打趣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笑着走开。
李晏把人摁在椅子上坐下,“贵客?嗯?”
阿白刚想解释,电光火石之间又想起方才之事,顿时又瞪着他,可一看到他那笑意盈盈一幅任君采撷的表情,就顿时觉得泄了气。
他哪里不知道李晏是故意气他的呢。
于是阿白又重复了一遍这几年问过许多遍的问题,“李清河你今年到底几岁?”
“年方十八。”李晏答着,伸出手来揽住阿白的腰,把他拉到近前,抬头笑着,“让我猜猜今年的状元郎年方几何了?”
阿白一低头,雪白的头发便从肩膀滑落,间或有一缕拂过李晏的脸,被他抓在手中,置于唇边亲吻,“看这华发如此柔软,今年大约才十六?”
李晏总是如此幼稚,明明过年时才说自己年方十九。
偏偏这样无聊且幼稚的话题,经由他的嘴里说出来,也让阿白觉着有趣。
他想,自己大约是中了蛊了。
微微俯身,自然地靠近,阿白能感觉到李晏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温柔地扣住他的后脑,拉近他们的距离。
小别重逢的吻,却如久旱逢甘霖,阿白不得不双手撑在李晏肩头,才不至于让自己整个儿跌入李晏怀里去。
房间里很快响起惹人遐思的低吟,阿白被吻得头脑发热,李晏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他在阿白耳边轻吐着热气,低沉魅惑的声音勾着他的魂,“你来春风楼都不告诉我,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瞧,他总是如此得寸进尺。
虽然五爷不在,屋内只他们二人,但那自心底升起的羞耻感还是让阿白保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只准亲亲抱抱,却不肯宽衣解带。
时隔几年,李晏又再度打不过他了,于是便只好抱着他磨磨蹭蹭地说话,以稍解相思之毒。
可五爷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都没回来,李晏便有些按捺不住,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然而这时,屋内的屏风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二位,可否容我先回避一下?”
阿白顿时僵住,全身血液凝固,脸红如晚霞。
李晏回头,大红衣袖护住阿白,凤眸眯起。
与此同时,小憩片刻的黎老夫人重又醒了过来,老人眠浅,她又梦见了些陈年旧事,不免有些惊魂难定。
此事她的头发微微散乱着,没有了往日里的庄重模样,她却浑然不顾,声音嘶哑地连声叫人喊来袁通。可怜袁通还在后门绑着,黎老夫人等了许久,才有人寻着他把他带来。
从袁通处得知那两人去而复返,黎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不定,眸中隐隐闪过几丝恨意,“方天朔呢?被救走了吗?”
“没有。”袁通心里也不知道那两位是怎么想的,既不救人,又不兴师问罪,难不成他们没找到人?
黎老夫人眸光一暗,“不管他们有没有见到方天朔,又存的什么心思,此人不能留,立刻把他杀掉,杀掉!”
另一边,阿白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杀人之心如此强烈。
然而一左一右对坐着的两个男人,却似乎浑然没有被他的“凶狠”目光波及到,两个都一袭绯衣,佻达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