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老匡也和潘并着肩,一块儿唱起了歌。歌罢,二人相视大笑,重新回到座位上,潘老板长舒一口气:“继续说我的经历吧,后面的,可就都是你不知道的了。”
“哦?真的吗?也许我知道呢!”
“呵呵,你真的不知道。是仇恨让我跨出了地狱,然后迈入了复仇的天堂。”
“是的,你说过,获救后,你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不过后来你靠着复仇的愿望支撑,硬是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当年的实力,甚至还更进了一层楼。”
“复仇的愿望的确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但你却不知道,我复仇的对象是谁,你也不清楚,我是为什么恢复了生的*。”
潘的语气一如唱歌前的平静,但不知怎么,听到这话,老匡却忽然打了个寒颤。
正如老匡所料,潘开始讲述他获救后的情形:“扎克把我救出来以后,发现我和死人毫无二致,无论他如何鼓励我,或找任何人、用任何办法来劝慰我,都起不到任何作用。我的修为全都废了,我的家人也全都死了,我活在世上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从一个最优秀的平行者变成了一个最无望的废人,我自觉没有明天了,我甚至不肯进食。是扎克片刻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每天强行撬开我的嘴,给我灌下药水,才让我的生命维持了下来。”
听潘说到扎克,老匡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矿石镇听到的传奇故事。这个被人们称为“在飓风中奔跑的男人”,曾在暴风雪中连续奔跑了上千里,险些丢掉自己的性命,却只是为了救一个普通的村民。毫无疑问,像这样的人。一旦看到朋友遇难,肯定会豁出命去救的。
潘继续说道:“扎克是我的拍档,也是我的好友。为了让我活下去,他开始寻找别的方法。他理解我。知道只有想办法激起我生的*,才能让我活下去。于是,他告诉我,他对我这次的遭遇心存疑惑,毕竟我是一个卧底的专家,尽管当年只有十九岁,却前后已在敌营中成功地卧底了四年,而且从未引起过敌人的一丁点怀疑。而这次执行卧底任务却突然莫名其妙被敌人发现。扎克猜想可能另有原因。”
老匡感觉杯中的酒开始变得苦涩:“你是说……平行者内部也有内奸?”
“是的。正是这个怀疑,点燃了我生的希望——我要为我的亲人复仇,但我复仇的对象不是驭海者,而是平行者。”
平行者的最高领袖,竟然视自己的组织为复仇对象,这是老匡万万也没想到的。一时间,老匡感觉自己无法置评,只好避过这个话题:“那么……你当时的怀疑仅仅是因为自信没有露出破绽吗?”
“不,事情乍一看很简单,但仔细分析就有疑窦重重。我自问没有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这只是疑点之一,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常年执行卧底任务的人。我对亲人的保护一直做得很好,即使在组织内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姓名,更别提他们的住址了。然而,在我被敌人抓获三个月又未吐露只言片语的情况下,敌人居然把我的父亲、母亲、妹妹,甚至未婚妻都抓了来,这很难不让人生疑。于是,在我恢复理智后,扎克就开始和我商量如何进行调查。”
“这调查进行起来恐怕很难。”
“的确很难。但对于我来是个例外,因为那是我的专业。”说到这里。潘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异样的神采:“我是卧底专家,我最清楚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
对于潘一直强调自己是“卧底专家”。老匡心中总觉得有点别扭。不过他没有打断潘的话,只听潘滔滔不绝地讲述下去:“调查初期线索有很多,诸如被俘的敌人,又如我死去亲人的邻居。但我们并没有贸然从这些线索开始进行调查,因为我们认为,如果真的有人要陷害我,而我又表现出疑心准备调查的话,他们一定会立刻把这些线索掐断,这样我们不但找不到证据,而且会打草惊蛇,同时,还会害死一批人,说不定,连我和扎克都会遇害。”
老匡由衷地赞叹:“重伤之时思路还如此清晰,佩服!”
潘淡淡一笑:“事关重大,我自然不会草率行事。由于不敢贸然进行调查,我们便只能从分析入手。加害我的人,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清楚我的任务的人,二是能查到我家人信息的人,三是陷害我后能得到利益的人,四是担心我能活下来的人。可是经过分析,周围人却没有一个完全符合上述条件。吻合度最大的,是我的上司,我们平时都叫他‘老板’。但有两点我想不通,首先,如果老板与驭海者勾结,驭海者就没有必要对我刑讯逼供了,因为驭海者当时想要的,只是平行者的情报,而我所掌握的情报,老板全都掌握,他若是通敌,直接告诉敌人便是;其次,老板陷害我似乎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有损失,毕竟我卧底的那个任务也很重大,如果成功,他作为我的直接领导也会受到奖赏。同时,我还是这个部门最优秀的干将,失去了我,今后部门的业绩也会大大缩水。”
“真是匪夷所思。”
“我们也是思前想后,最终却还是觉得老板的嫌疑最大,但调查他的难度也同样大,因为那需要长时间地跟踪取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扎克天生身形高大,在潜行藏匿方面根本就不擅长。此外,扎克也不敢贸然离开我出去取证,他怕他一走,我就会遭遇毒手。可是,扎克又不是医生,没有理由一直在我身边进行护理,而且一周后,组织上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他去执行,等他一走,如果我的上司想害我,那我恐怕不想死也得死了。”
“时间有限。分析无果,又不能主动去调查,的确很难啊。”
潘笑着端起酒坛:“如果是匡老弟遇到这种局面。会怎么做呢?”
老匡眼珠转了两转:“嗯……要是我的话,不能主动出击。那就采取被动的方式,设一个局,引敌人自己出来上钩。”
“哈哈!我们的想法如出一辙,不愧是我的老弟!”潘大笑着与老匡碰“杯”,然后将坛中酒一饮而尽,“计议商定后,我们选定了一个日子,由扎克谎称我已不治身亡。对于这个消息。任何人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当我被救出来的时候,除了扎克,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我能活下去,那种伤势,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活人所能承受的。而且,被救后,所有来看望我的人,包括老板,都能感觉到。我自己不想活了。哈哈,当时的那种心态,反而成了保护我活下去的重要因素。世事真是奇妙。”
“不想活的人反而能活下去……世事的确出人意料。不过,心怀鬼胎的家伙,终究还是会来确定你死没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