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幽幽话语，如一把钥匙，打通了释永信的回忆之门，记忆不受控制的追忆回溯着。

回到了大烂陀寺中对阵如意佛陀的那一幕！

回到了那个如来神掌挥出的琉璃净世怒莲火与魔主血掌的万古魔河洞九幽合璧，演化混沌大灾变的那一刻！

佛魔的合流，极端而对冲的圣极佛光和邪极血光合璧，拉开了一切的序幕！

回忆起那一刻，释永信终于明悟了，何为他证就如来的契机。

不仅仅是圣极佛光和邪极血光的合璧才能演化混沌大灾变，水与火对冲，风与土的对冲，光明与黑暗，万事万物极端对立的存在之力加以碰撞，在一瞬间融合两者之力而来的大爆炸大创造大湮灭，那都是混沌大灾变！

高下也许有分，强弱或许有别，但意境却是共同的。

如阴阳鱼的转动，不是转换，而是对抗爆炸，最后超越，反本溯源，那便是混沌！

水火可控，风土可操，光暗可转，阴阳可换，最后路数都是混沌。

那始勾神之力和原始天魔之力，何尝不能视作阴阳不容的存在之力，加以碰间湮灭创造，直至演化混沌？

明悟这一点之后，最终的路便展现在释永信眼前！

压下始勾神和原始天魔，占据他们的力量，融为提炼为混沌大灾变，最终在混沌中演化前所有未之强的玄宇宙，当完成这一步之后，他就有真正所向无敌的力量，可谓再世的……如来！

释永信神色庄严，心神肃穆，淡淡低吟道：

“卧槽，老家伙你还能再坑一点吗，你这条路的具体思路，就跟如果老衲可以单手轰暴地球君，那就可以证明我就是地球最强男人一般混帐和不靠谱，真能压下这两尊太古魔神，我早就无敌了，何必去寻求力量？你这是倒果为因啊。”

“呵呵，你认为不可能吗？超越任何不可能的极限，缔造凡物众生无法想象的雄伟奇迹，这正是属于如来的威能啊，这一刻，正是划分你只是普通秃驴释永信，还是称雄世间的如来至尊的关键时刻，你还在犹豫和彷徨吗？还是说，你的欲望不足以支持你成就如来呢？”

恍惚之间，释永信仿佛看到了一袭破烂乞丐服的老者，低眸俯凝视着自己，眼神中即是戏谑的询问，也是肃穆的拷问！

在这个老者的背后，延绵着一片无法视见的阴影，如天，如地！是更雄伟，更神秘，更深邃的存在，祂也同样在肃穆的审视着。

这个感觉，释永信并不陌生，在荒木界玩裸奔救世的时候，释永信也曾直面过这种非同寻常的审视。

那是天道亲临，下洞穿万古，直指人心意志根源的……天问！

天问时刻，容不得一丝矫情和虚妄，本心必然暴露，所思所想必定呈现。

在这一刻，释永信回忆起了很多，有昔日在幽冥界时亲眼所见的众生惨况，有那批从幽冥界中逃出升天，但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对未来抱有希望，只有无尽悲沧，麻木，痛苦的民众，有日后所见，万众一心，无数民众自神武界四面八方而来，慷慨就义只为斩断这一方世界千古悲哀命运的一幕，最后回忆起的，是北冥素柔的容颜！

“一缕菩提心，便是至善果，释永信，当你不愿忘怀众生之苦的时候，你便已然是佛了！当你奔走在拯救人世之道路上，这个世界万古悲愿天命便已经肩负在你的肩上，当你因不能拯救而愤怒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认可了你的如来之愿，现在你所或缺的，仅仅是一份与之相匹的力量而已，现在，力量已经降临在你的眼前，你还在犹豫什么？”

被天问拷问内心，这一刻释永信了悟许多，因为借由着苍天拷问，他也看明了自己的心！

曾几何时，他已不知不觉间已然下要拯救众生的大愿了，也许是沿途所见众生的悲哀，也许是为众生所付出的拼搏和牺牲所感动，也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释永信知道了自家眼下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要拯救，拯救北冥素柔，拯救这被死亡魔爪控制，万古沉沦的众生，而眼下，他便要去取得足以拯救一切的力量。

老乞丐竖起大拇指，爽朗豪迈的大笑着，似在赞叹：“小秃驴还在等什么，去创造奇迹吧，我将永远与你同在！”

言罢，老乞丐化作一抹流光，融入了释永信的体内。

不知道为何，释永信骤然产生了一股明悟，和这老乞丐的见面，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日后永生永世再无相见之时，也许这么说不正确，或许在上一次大烂陀寺中一战后，那老乞丐便早已经消逝，眼下再度出现的老乞丐，早已经不是原本释永信所熟悉的那个老乞丐了。

真与假，虚与幻！分不清，道不明！

但那有什么所谓呢，心头虔诚一礼，无论是谁是哪般存在，在这一刻降临，将意志和未来的道路传承给自己者，都当得起自己虔诚礼拜！

“最后也是第一次说一声，再见了，你的意志和名号，便由我来继承！

淡淡话语飘荡于无人知晓的迷离之间，始勾神和原始天魔激烈拼斗的战场上，一个老和尚骤然降临。

虔诚的双手合十，眼眸淡然而空灵，深深而专注的眺望着原始天魔和始勾神。

相比起在意识海中幻化为身高万丈的始勾神和原始天魔，一米七的释永信显得如此的渺小，但那份由骨子中透出的意志，却是坚定的犹如泰山一般雄浑！

意志如刀，割裂了原始天魔和始勾神的战斗！

“释永信小秃驴，你这份摸样和意志，似乎要表达某种也许会让老猴我很不爽的内容呢。”

原始天魔没有说话，但也以某种蔑视的眼神俯瞰释永信。

阿弥陀佛……淡淡的佛颂回荡在这虚幻的意识海中，荡起一片又一片的光怪陆离，苍白无一物的天空，在这一刻卷起五彩祥云，呼啸而来，无穷佛光突破云彩，于天穹之上肆意挥洒而下，云如其心，在这一刻，释永信的心念滂湃而璀璨。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低头合十间，淡淡佛光漫天而荡，奏响的并非虔诚佛诵，而是一戏谑和沧桑的歌谣！

释永信却是响起，第一次和老乞丐见面前，他是如此和自己意味深长的说着。

也许日后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他一起同唱那一歌。

那时的自己岂会当真，日后千百次再耳边奏响，更是让释永信厌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