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又道,“我现在还在内地,不过我会马上飞香港,你们的电话在晚上九点以后打来吧,早了我接不着。”我知道下午三点多有一趟飞香港的飞机,到香港要八点多。
“可以,你等着吧。”
挂了电话后,我立刻把财务主管叫了过来。
“程董,您找我?”财务主管是方小雅的亲戚,一个很有能力的老实人,姓田。
“把门关上。”
见我如此严肃,老田吃了一惊。他可能很奇怪,酒都喝了,人马上要走了,怎么又突然煞有介事地神秘了起来。关好门后,我问道:“公司流动资金现在一共有多少?”
“两千七百多万,明天还会进有四百万回拢,后天……”
我一听钱够用,便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动用公司一分钱!”
“明白,可是方总说……”
“别管别人,我还没走呢,我说了算!”
“是,是,我明白。”老田有点儿吓坏了。
缓了缓语气,我又道:“老田,你今天辛苦一点儿,不要回家了,也不要睡觉,就在财务室等我的电话,我有笔款子,会让你在网上转一下。还有——”我脸色一沉,又道:“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吴董,记住了吗?”
“是,是,记住了,记住了。”老田颤颤惊惊地走了。
如果吴铮知道了这件事,无论是出于对我的兄弟感情还是对竹缨原有的感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跟我一起去。现在他和杏儿的孩子刚满周岁。此去是否危险,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数。我没有理由让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跟我一起去冒险。而且,我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是绑架勒索那么简单。
我没有耽搁,立刻飞到了香港,照例到了浅水湾秦公馆。一年来,我只要到香港,都会住在这里,因为这样可以让我更深地感受小雨的气息。可没想到在即将动身找她的时候,又出了竹缨这档子事儿。
我曾想过找秦风帮忙,因为说好了见面,他肯定已经来到了香港。但这样一来,就等于违反了和对方的约定,我怕对竹缨造成危险,想想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忽然记起以前和竹缨说过的话,她问我如果她和小雨同时有事儿,我会先考虑谁;我还说她有事儿,我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也会去的。想不到昔日的戏言,包括和小雨的别离戏言,竟都一一成真了。
午夜前后,对方来电话了,说了一个地点,我开着小雨的宝马车去了;对方又一个电话,又说了一个地点,我又去了;第三次,说了最后一个地点,是元朗地区的一个地下停车场。我哭笑不得,妈的,换来换去,跟电影里的绑匪一样无聊,但我更希望这帮家伙的下场也和电影里一样。
这是一个废弃的停车场,我刚驶进,周围大约六七辆车同时打开了车前灯,整个停车场被照得通亮。正前方站着一排人,为首的一个是戴着黑边眼镜的矮胖家伙,但很结实。他的身旁立着一个很高的白西服,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扇子,估计是狗头军师一类的心腹。我停好车走了过去。
“程先生真有胆量,敢从内地孤身前来,我洪金龙佩服,佩服!”矮胖子哈哈一笑,把两只小胖手拍得啪啪做响。
“鄙人白纸扇孙乔治。”白西服微笑欠身,道:“闻声不如见面,程先生果然不同反响,不枉我们打了一场交道。”他是电话里跟我谈价钱的人。
我没好气地道:“废话别多说了,人呢?我要见人!”洪金龙向旁边的手下歪了一下头,那家伙跑到后面的一辆车旁打开了车门。
“程东!”
人未出声先至,我又看见了我朝思暮想的竹缨。她瘦了,虽然有些憔悴,但她依然那么美丽,她的长发依然在她的身后甩得那么洒脱自然。谢竹缨见了我,欣喜无限,双目蕴泪,向我奔来。
“竹缨!”我叫了一声,激动不已地迎上前去。一个马仔伸手拦了我一把,我想都没想,一提一带,顺手把他扔在一旁。洪金龙和孙乔治对视一眼,仿佛很吃惊。洪金龙微点了一下头,没有人再拦我了。
谢竹缨扑进我怀里,我一把将她抱住。
“我好想你!”谢竹缨哭道。
“我也想你。”我动情地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我太任性了!”谢竹缨仰头望着我,泪流满面。
我推开她的身体,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竹缨,他们……有没有欺负你?”谢竹缨微红着脸,摇了摇头。我总算放心了,又将她拥到怀里,动情地抚摸着她的背。谁能想到,分别一年之久,我们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重见。
“程先生,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们的事呢?”白纸扇开口了。
我放开谢竹缨,转身道:“放心吧,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言罢我掏出手机,拔通了老田的电话。谢竹缨看着眼前的两个黑社会头子,眼中寒光一闪,还似有些得意。
十几分钟后,绑匪们确认了钱已到位,很客气地跟我寒喧了几句。我没理他们,拉着谢竹缨的手,向宝马车走去。我们边走边望着对方,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我们都知道,回去后我们会做一件很美好的事,今晚将成为我们生命中最甜蜜的一个夜晚。
斜前方的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车门,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美女良宵,故人重逢,程先生怎么走得那么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