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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送石炭的汉子乍听有人要买炭粉,也是惊讶。但见林贞娘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也就应承了回去和老板知会一声。
“小娘子若真要这石炭粉,可得想好了,这玩艺可不比那块儿的好烧——不过,这价钱上一准是便宜了。”
那汉子还未说完,刘原已经习惯性地笑道:“那是自然要便宜的!咱们这‘知味斋’以后可就是你们石炭矿上的老主顾!怎么能不便宜呢?宋大哥,回头和你伯伯说,这石炭粉都是没人要的东西,平时堆在那儿随人拿,现在我这妹子要花钱买,你们可不能就坐地涨价!”
“怎么会呢?都乡里乡亲的,我大伯的为人,您小刘老板还不知道!”宋大哥笑着应了。
林贞娘虽然知道这价格是绝不会太贵了,可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起来。这第一次没人识宝才给她便宜,要是她真的把那蜂窝煤做出来了,那以后这石炭粉的价格怕就要涨起来了。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记忆里的法子成不成,可林贞娘却还是防患于未然。
直接笑道:“宋大哥,若是我想以后一直买你们的石炭粉,可不可以签个合同——不,是签个契约,就把你们的石炭粉一直卖给我。”
“一个石炭粉,哪儿还用得着契约啊?”宋大哥笑着挥了挥手,还想说什么,但看林贞娘坚持,就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和我大伯说说,看他什么时候有工夫,你们两个见上一面,慢慢谈就是。”
林贞娘算是放了心,看宋大哥又去卸车,也就不再说别的。一转身,却对上刘原古怪的眼神。
“看、看什么?”林贞娘扭身别过脸去,刘原却跟着也转了过去。
瞪大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贞娘,刘原嬉笑道:“咱们可算是合作伙伴,你也别拿那些没人信的借口搪塞我,就直接说,你买那些石炭粉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烧啦!”林贞娘扬起眉,故作嗔怪,“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宋大哥也说了,石炭块好烧,价格贵,这炭粉却是用水拌拌,还能烧的。”
“就这个?”刘原皱眉,仍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林贞娘,“你可别有什么发财的好点子不告诉我!”
“发财?”林贞娘眨了眨眼。之前她只怕蜂窝煤做出来后,让人家学去了大家抢着买煤粉,倒还一时没想到做生意……
“如果,如果我真的想出什么点子,你还要做?”
听她问,刘原立刻来了精神,“那是自然!只要不是本钱大得吓人,我当然是想做的——不是说了,我是个做大商家的人才吗不跳字。
林贞娘闻言失笑,“现在还不知道成不成呢!就算我真做成了,也未必真就有人肯买——你别那么紧盯着我,要是我真有什么生意,怎么少得了你刘大老板呢?”
这一声“刘大老板”让刘原立刻美上了天。因上面还有位刘大官人呢!虽然他现在自己出来做生意,可众人却还是叫他小刘老板,哪儿像林贞娘这么识趣。
看刘原乐得合不拢嘴,林贞娘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就要告辞。刘原出言挽留,“不如就去对门的清茗居坐坐,你好好把你那还没成的主意和我说说……”
“都说还没成了……”林贞娘想要推拒,可迈出门瞧见对面街上的清茗居,却又改了主意。
“你真请我上清茗居?”
这清茗居是定陶最大的茶肆。林贞娘虽然没有进去过,却久闻大名。
果然是最好的茶肆,单只看清茗居的欢门,已觉不凡。一般商铺的欢门,多是扎着彩带绢花,艳丽而奢华。独清茗居的欢门,却是素色,欢门两侧却是镶着陶土大花盆,内植松木。老枝苍翠,松针浓密,看那造型,分明就是黄山的迎客松一般。
听说,京里的大茶肆,都是这样的,门口必放奇花异木,店内又有奇花异草,名人字画,端的是清雅幽静。不管是读书人还是有钱人,都是最爱去这种上档次的茶肆。这就和后世那些大酒店一样,装修得越上档次,来的客人越有面子,在价格上反倒不计较了。
虽然林贞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也开上一间大酒楼,可是看到这清茗居,却不免动了心思想要进去瞧上一瞧。
进了清茗居,果然是摆设精致,四面墙上俱是字画,虽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不是名人字画,可这么拿眼一扫,已先觉得清雅脱俗。
扭头,却瞥见一侧柜台上的偶人。那是一尊不大的瓷制偶人,姿态飘逸,面容俊秀,昂首而立,手持一书卷。走近了细看,那书卷上居然写着《茶经》二字。
见林贞娘一直盯着那偶人瞧,刘原就笑起来,“这是茶圣陆羽!这些茶肆里都供着他,若是客人少了,就用茶水浇他,听说很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