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娘俩的住处,崔夫人忙为圣女奉上洁净的热毛巾。
“圣女其实没必要去见老头子的,这事儿完全可以让我女儿来办啊。方才他抬手要打,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火候不够,万一被崔晏三言两语问出马脚,岂不坏了我的大计?”苏盈袖接过毛巾,敷在红肿的眼眶上,丝丝倒吸着冷气道:“再说,我让宁儿担这么大因果,被老头子打两下又算什么?”
“圣女牺牲太大了,为了那个臭小子,真值得吗?”崔夫人一直在苏盈袖身边,却愈糊涂她对陆云到底抱着什么目的。说是利用吧?可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好比这次,打死她都不相信,若是对方换成别人,高傲不可侵犯的圣女会牺牲自己去下套。
但要说她喜欢陆云吧?崔夫人又觉得不可思议。堂堂圣女以建立人道乐土为己任,怎么会对注定要成为敌人的门阀子弟动凡心呢?
“当然值得了。”苏盈袖嘴角挂着得意的笑,纤纤玉手把玩着一块玉佩,那是她昨晚偷偷从陆云腰间取下的。“我未来的一切谋划,都着落在这臭小子身上,怎么能让夏侯阀把他抢了去?”
“圣女算无遗策,臭小子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了。”见苏盈袖智珠在握,崔夫人也就不再担心了。
“就怕他又要借着夏侯阀耍滑头。”苏盈袖秀眉一挑,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你让人给他送样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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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信坊,陆信宅邸。
陆云回家后,自然少不了被阿姐问东问西,他又不敢据实相告,只好推说头痛,想要蒙混过关。谁知这下可把陆瑛心疼坏了,赶紧让他回屋躺着,又让人去请来大夫给他诊脉,唯恐自己的宝贝弟弟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陆云作茧自缚,只好乖乖躺在床上享受阿姐无微不至的照料,一颗心却早就飞到外头,苦等着陆松陆柏几个,把最新消息给自己传递过来。
谁知一上午,都没见他们几个的人影,到底崔夫人的婢女过来一趟,将一个锦盒交给了陆云。陆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方绣着红梅的雪白锦帕。看着那斑斑点点的醒目殷红,陆云只觉一阵阵触目惊心。他知道,这是崔宁儿在提醒自己,不要始乱终弃,选了夏侯家的女儿……
陆云哭笑不得的将锦帕藏在枕下,唯恐被阿姐看到又问这问那。
一上午,他都在头疼此事该如何决断。但陆云并非因儿女情长左右为难,他单纯是在考虑应该借此机会打入夏侯阀内部捣乱呢,还是借机让初始帝彻底打消对自己的疑虑,放心大胆的启用自己呢?
两个选择都有利有弊。选择打入夏侯阀固然稳妥,可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就算成了夏侯霸的孙女婿,依然会在很长时间内被他们提防。而且这会彻底失去初始帝信任,让自己从进京以来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不说,以后再也休想获得初始帝的信任了。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初始帝再混蛋再该死,他也姓皇甫。自己帮着夏侯霸对付初始帝,就等于在帮着乱臣贼子对付皇室宗族!这让陆云感到实在难以面对死去的父皇、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