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出之前,已经知会了太仓署,说自己下午要去兴洛仓盘库。当他和陆云乘船抵达兴洛仓下的粮码头时,便见一名红袍官员带着七八个绿袍杂官,已经候在那里。
“下官太仓丞朱大丰,恭迎赈灾使大人。”看到陆信父子下船,那大腹便便的红袍官员,便笑嘻嘻的抱拳行礼。
“嗯,有劳了。”陆信微微皱眉。按说自己身为钦差赈灾使,第一次来盘库,太仓署的正印官太仓令,怎么也该露个面。现在却只派了个副手前来,显然是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
他也不跟那朱胖子废话,更不介绍陆云的身份,只命人头前引路,朝着半山腰上的仓城走去。他父子体格强健,走路带风,这可苦了那肥胖如猪的朱大丰。他气喘吁吁跟在后头,没走多远就满头大汗。
“慢一点,慢一点,陆大人等等下官。”
“朱大人慢慢走,本官先到仓城里转转再和你碰头。”夏侯霸有一点没说错,陆信久在地方,对下面人的鬼把戏洞若观火,知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什么真相都看不到。
“唉,唉……”朱大丰有心阻拦,但山风呼啸,他又喘的厉害,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信越走越远。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去啊!”朱大丰转身背过风,瞪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仓官。
“唉,好好。”那仓官赶忙一路小跑,去追陆信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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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父子一进仓城,便看到纵横交错的粮道,将整个兴洛仓分割成棋盘一般。每个方格长宽约十五丈左右,内有四到五个圆形的地下粮窖,每个粮窖上还有遮风挡雨的顶棚。远远望过去,密密麻麻如坟茔一般。
陆信信步走进个粮窖中,站在只有一人多高的顶棚下,俯瞰着脚下偌大的圆形仓窖。
这时,仓官上气不接下气的跟了进来,见钦差大人目光落在仓窖上,便递个眼色给仓丁道:“打开请钦差大人过目。
仓丁们便将覆盖在窖口的草席撤去,露出下面黄色的谷糠来。将谷糠铲掉后,便又露出一层席子来。
“大人,咱们兴洛仓可是太仓署直管的官仓,粮食的储运都有严格规制。”陆信一边看着仓丁们操作,一边听仓官在旁解说道:
“当初修建时,可是费了大工夫的。要先让人挖个五丈深的地窖,然后将挖好的仓窖用火烘干,烧完将草木灰顺势摊在窖底,然后在窖底铺上一层木板,木板之上再铺席子,席上垫谷糠后再铺席子;窖壁也照此处理,这样可以保证粮食十年不会霉。”
“之后才会将运来的粮食装进去,到离地面五尺处铺层席,席子上再覆糠,用土盖顶密封。因为是暂存在这儿的赈灾粮,所以没封土,只是盖了席子。”那仓官说话间,仓丁掀开了席子,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稻谷来。
仓官献宝似的捧一把稻米奉到陆信面前,陆信捻起几粒送到鼻端,便嗅到了新米的清香。
“都是今年才打的新米,地方上没来得及捣鬼,就被运来了。”仓官颇有些惋惜道:“送给那些穷鬼吃了,真正糟践啊。”
陆信冷冷瞥他一眼,那仓官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缩缩脖子不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