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一回到天师府时,已是过午时分。
赵玄清早就备好了新鲜的泉水,和用茯苓、黄精、何乌、枸杞子、天门冬等名贵药材炮制的丹丸数枚。
他亲自伺候着师兄净面洗手后,又服侍张玄一就着泉水服下那几枚丹丸。
然后张玄一闭目搬运一周天,将药力完全炼化后,方缓缓睁开眼。
赵玄清只见张玄一明明就坐在自己眼前,却让他有一种‘人在此处、亦不在此’的缥缈之感,好像伸手去触碰张玄一,一定会落空一般。
“师兄真乃神仙中人也。”赵玄清虽是玄字辈里,武功最差劲的一个,但头脑之精明、见识之广博,绝非太室山那班老道可比,否则也不会被张玄一派来洛都坐镇。
“我心里这么多牵绊,如何做的了神仙啊。”张玄一接过赵玄清奉上的泉水,轻呷一口道:“这两日在洛都烦躁的很,快点了却此间事,早日离开这红尘之地才是正经。”
“真是难为师兄了,要跟那帮蝇营狗苟的权贵周旋。”赵玄清叹了口气,又问道:“不知今日和夏侯霸谈得怎样?”
“正要说来,请你帮忙参详。”张玄一对初始帝和夏侯霸丝毫不假辞色,对身边的道士们却和蔼的紧。他便喝着泉水,将与夏侯霸达成的协议,简单扼要讲给赵玄清听。
赵玄清听得十分仔细,听完又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方低声道:“这样一来,皇权彻底旁落,怕是会被任意废立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废立之权不在夏侯阀,也不在洛都城,而是在我太室山。”张玄一微闭双目,用最轻柔的口气,说着最霸道的话语。
“我在一天,这件事就不会有变化。将来等我问道先天,新帝受箓方能登基,将成万世不易之法,你们只需萧规曹随便能保我天师道千年道统。”
“我天师道大兴,全靠师兄一己之力啊!”赵玄清感动的热泪盈眶,诚心实意道。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张玄一淡淡应一句,又吩咐一声道:“我已经同意了天女和夏侯荣光的婚事,你可以着手准备了。”
“啊?是吗?”赵玄清不由吃了一惊,他虽然整天怂恿着天女和京中才俊来往,却从没想过在天师道有崇高地位的天女,会真的嫁给那些污浊不堪的门阀子弟。
“天女素来一心问道,只怕一时会想不通啊。”
“这是夏侯阀的条件,不和本教联姻,他怎么会甘心让出废立之权?”张玄一面无表情道:“天师道上下都当以本教利益为重,天女也不例外。”
“这......是。”赵玄清有心替天女挡一挡,可他师兄素来说一不二,能向他解释一句已经是极限了。赵玄清哪敢再絮言?
“马上传令召她回山,我会亲自对她分说的。”张玄一说完闭上了眼。
“是。”赵玄清赶忙应一声,悄然掩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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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太室山,陡峭的山道上漆黑一片,空寂无人。
忽然,山道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手中没有任何照明之物,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不一时便来到了天师道的山门前,这才收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