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绪有些脸红,他低头想了想,的确像是杨琪形容的那样。“那要怎么说?”
“交换战俘的事情,你到底是赞成呢还是不赞成?”杨琪问。
“那你赞不赞成?”
杨琪好像说笑一样,“我当然是赞成的了,因为我是汉人啊,而且我在东山矿场,也跟那里的俘虏做过了一些接触,觉得他们挺可怜的,你想到他们会客死他乡,就是忍不住心酸啊!”
隆绪嘴角抽搐,“那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也是出于私心啊!”
杨琪跟他争论起来,“这怎么能一样,我可是就事论事。哪怕那些俘虏是你们辽人,我照样想让他们回到家乡。”她指着隆绪的胸口,“我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身为一国之君的你,可不能模仿我的想法做事情,你首先要想一下,一个国君最应该具备的是什么。”
隆绪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宽仁。”
仁君是怎么叫出来,可不是他命令一个人就能叫的出来的,那样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
仁君是做出来的。
隆绪要摆脱傀儡皇帝之名,走上仁君的道路,着实不容易,然而他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不过他照样有疑心病,“如果我们要是答应了大宋交还政府的事情,他们那边出尔反尔怎么办?”
“如果大宋那边没有诚意,他们就不会派使者过来。”杨琪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居然这么顺其自然的就利用了这个小皇帝,“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大可以让大宋那边先表示一下诚意,送一批战俘过来。”
隆绪点头,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还要回去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绪。
于是他并没有多留,因为身上没带够银子,给杨琪打了一张欠条。
区区二两银子都要打欠条,这真的是一国之君的作风吗?
杨琪摇头苦笑,妥妥的把欠条收在了口袋里。
杨琪利用陈晋从铸银局里带出来的银子,置办了一些东西,雇了一辆马车,拉着去东山矿场。
她置办的东西多是被褥之类得日常所用之物,都是给矿场上的俘虏带去的。
到了东山矿场的入口处,杨琪就被刘管事的人拦下了。
刘管事对杨琪特别忌惮,因为他一直对刘三手的死耿耿于怀。刘三手死在辛相忠手里,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一定跟杨琪有关。
刘管事苦苦追查,一直没有结果,始终认为刘三手是无辜的。
他对杨琪自然没有好脸色,见杨琪驾驭了一辆马车来,他更是虎视眈眈。
杨琪脱罪,都已经从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出去了,如今她还来做什么?
刘管事警惕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恒王送来的人,又被恒王带走,把东山矿场这个地方当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茅房,刘管事本人也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杨琪往马车后面看了一眼,“我给这里的俘虏送点东西。”
她本来是不打算掺和进来,可是连日来,她于心不安。东山矿场的俘虏们在这里的艰苦生活,杨琪可是深有体会,想视若无睹都不可能。
刘管事脸上一点儿高兴的神色也没有,他往马车上看了看,然后对手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一个个抽出腰间的佩刀来。
杨琪吓了一跳,这还没说几句话呢,对方就亮出凶器来,这是几个意思啊?
她浑身紧绷,准备兵来将挡,然而却看见他们走下马车,手持明晃晃的长刀,对着马车上的被褥一阵刺砍。
杨琪一下子就恼火了,如果那些刀子要是刺在她的身上,说不定她还真没有那么生气呢!
她怒瞪着得意的刘管事,沉声质问:“刘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管事阴阳怪气地拔高声音,“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给那些俘虏送这么好的东西来,你该不会跟那些俘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情吧?”
这可不是莫须有的指责,或许刘管事瞎蒙的,只是想给杨琪一个难堪。
杨琪也不心虚,大大方方的承认,“我跟他们一样是汉人,我们汉人之间,就算没有交情,也会团结一心,这一点跟你们铁石心肠的辽人可不一样!”
刘管事装腔作势,“哎哟哟,像您这么善良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啊,你知不知道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跟他们要是扯上一丁点儿关系,随随便便都能治你一个砍头的大罪!”
“你可别吓唬我,当初恒王殿下把我送进来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提醒过我。”杨琪上下挑了刘管事一眼,“我都怀疑你那会儿是不是故意不提醒我,然后好事后来个栽赃。”她一点儿也不示弱,“倒是刘管事你啊,在这里当管事这么长时间,随便跟他们哪一个俘虏都有交情了吧,单凭这一点,是不是也能够治你个砍头的大罪啊?”
刘管事急得脸红,扬着鞭子指着她,“你可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对大辽朝廷忠心耿耿!”
杨琪嗤笑一声,对他不屑道:“你跟我说可没用。”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马车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不是以我的名义送来。”(未完待续)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