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眼皮动了动,虚弱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又闭上眼睛,没有吱声。
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绝望。
“你等着,大夫很快就会来了!”卢晓娴看着她,心里不禁一阵内疚,她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这里,而束手无策。
只是大夫怎么还不来?
于婉儿掩住口鼻,不敢靠近,只是催促道:“我先出去了,你快点出来,别让我姨母等急了。”
卢晓娴没有吱声,只是一遍一遍地拿布巾给她擦着额头。
“不用管我了!”梅姨娘摇摇头,把布巾从额头上拿开,凄然一笑,“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对不起,我原以为你有人照顾的。”卢晓娴见那云香不在屋里,心里一阵疑惑,这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我一个姨娘,谁能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梅姨娘咳了几声,又道,“少奶奶,你走吧!你在这里,大奶奶会怪罪的。”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她也一点不想念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说到底,其实喜欢的只是她的年轻而已,而她的年轻又能维持多久呢!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卢晓娴替她盖了盖被子,急急地走了出去。
赶车的马夫是个眉眼大大的年轻人,听说卢晓娴要出去,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大奶奶吩咐,没有她的同意,少奶奶哪儿也不能去。”
那个,这深宅婆媳之间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而且,也犯不着为了刚过门的少奶奶去得罪大奶奶,其中的利害,他懂。
卢晓娴心里一沉,想了想,决定去找郑老太太。
昨晚,郑仕奇信誓旦旦地说他会找大夫来,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大夫来,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屋里,轻烟袅袅。
有股好闻的擅香的味道。
知道卢晓娴的来意,郑老太太脸一沉,忙吩咐屋里的那个小丫鬟去拿药,连声责怪柳氏:“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不早点说,成心要闹出人命吗?”对郑佰成屋里的那点事情,她这个当娘的,向来是眼不见心不烦的。
只是,若是要出人命的事情,她不能坐视不管。
毕竟,男人们在外面打拼养家。
女人们如果不能做到和睦相处,那也要保证面子上过得去,若是出了人命,那就说不过去了。
不是有多喜欢那个梅姨娘,她对甘愿给人做妾的女人向来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那个女人毕竟也算是郑家的人。是郑家的人她就不能不管,若是由着那个柳氏胡闹,那郑家岂不是乱了套。
“祖母。”卢晓娴忙道,“适才婆婆喊我去,孙媳觉得婆婆一定是因为此事,所以,才到祖母这里来取药的。”
天哪!老太太若是再去找婆婆大人理论,那她可真的完蛋了。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有跟祖母大人合起伙来,要跟婆婆作对的意思。
“哼,你不用为她说情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比你清楚。”郑老太太见那小丫鬟拿了药走过来,便吩咐道,“松香,快去把药熬了,然后伺候姨娘服下。”
松香应声退下。
卢晓娴也忙告辞出来。
刚走到门口,却正好看见柳氏进了梅姨娘的屋里,心里一阵疑惑,便跟着走了进去。
那个林大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床前,神色凝重地给梅姨娘把脉了。
云香静静地站在一边,怯生生地看着柳氏。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娘。”卢晓娴心里一阵尴尬,毕恭毕敬地上前跟柳氏打着招呼。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啊?”柳氏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看不出,你还真是有心计,这么快就跟老太太献媚,想来,老太太当着你的面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娘,您误会了,祖母什么也没有说。”卢晓娴脸上一阵发烫。
“哼,看来是真的说了!”说着,她看了看那个林大夫,欲言又止。
卢晓娴往后退了退,没有吱声。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敢情这婆媳俩也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要不要这么直接?
“大奶奶放心,姨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风寒而已,稍作调理,便可痊愈。”林大夫起身,坐到桌子前开药方。
“多谢大夫!”柳氏冲他莞尔一笑,又扭头对云香吩咐道,“云香,你在这里伺候着。”说着,又看了看卢晓娴,笑道:“媳妇,你跟我来。”
婆婆的声音太过温和。
卢晓娴顿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和头皮发麻。
柳氏的屋子布置的很是雅致。
大都是绯色为主调的,给人的感觉很是温馨。
但是看女主人,卢晓娴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看见柳氏从屋里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笑盈盈地放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媳妇,这本书是郑家的家谱,你回去先好好看一看,然后再照着样子绣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