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笼罩大地的雾气正渐渐散去,草尖叶端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平旷田野中的绿充满了生机,在这个听不到悉悉数数的虫叫声的时节,间或从村落中传来的一声犬吠,反而更显出这世界的安详和平静。
小小的村庄座落在大片农田之间,一条蜿蜒的公路自北向南穿过这片平坦的田野。在村落边缘的沙土小路上,两个扛着农具的男人正向农田深处走去。他们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头上戴着有些年代的旧帽子,当然,少不了传统的法式胡子和劣质的破靴子----显然,德军占领下的法国,普通居民的生活水平远无法与和平年代相提并论。
“多好的天气啊!空气中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物资的匮乏能让生活水平受到制约,却限制不了法国人骨子里的那种自由散漫的精神,因此,就连农夫也能对着空旷的田野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过,田野中的平静终究还是被远处传来的机械嗡鸣声所打破,两个法国人停住脚步远远的观望着,不多时,几辆灰色的汽车出现在公路的尽头。
身材稍高的农夫摘下帽子,狠狠的搔了搔他那斑白而稀疏的头发,然后仰起头,“呵……呸!”
一口白中带黄的痰永远不可能像炮弹一样攻击远处的目标,它有着正确的飞行方向,可惜终究只能掉落在距离那双旧皮靴不足两米处。
另外一位农夫身材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站立的姿势却很是硬朗,并且有着黝黑而健康的肤色,就他的年龄来看,没准还参加过上一场战争呢!
“春天是灰老鼠开始活跃的季节!”说话的是瘦农夫----所谓的胖瘦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两人的体形怎么也不能让人联想起“富态”一词。至于“灰老鼠”,那是一些法军士兵赠予德国对手的蔑称,因为这些古板冷峻地家伙从普鲁士时代起就穿着灰色制服----“老鼠灰”。
“那可不是!”他的同伴愤愤然的应和到。可惜而可悲的是,这种属于弱势一方表达情绪的方式并不会影响到那些趾高气昂占领者。不多时,一队德**车扬着灰尘从前方驶过,司机抑或是那些军车里面载运的军人,都完全没有理会这两个看起来呆呆的、满腹牢骚地法国农民。
看着德军车队渐渐消失在公路的远处,两个法国人继续朝着他们地目的地走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在田野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光线也明朗了许多,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阵嗡鸣声从远处传来,法国人在他们的卷心菜田旁停住脚步,嘀咕着德国人今天怎么这样忙碌,可是公路的尽头看上去却没有任何地动静。嗡鸣声还在持续,而且听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两个看起来稍微见过一些大世面的法国农民终于醒悟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透过那愈发稀疏的雾气,他们寻觅到一个快速移动的灰影子。
在法国战役期间,德国地军用飞机,尤其是臭名昭著的“尖啸死神”斯图卡。给法**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黑色记忆,数以百计的人丧生于****和扫射之下,无数的防线在狂轰滥炸面前土崩瓦解----德国人精心谋划的策略和训练有素的装甲部队是他们打败法国的最直接因素,而他们势不可挡的空中攻势则是推动这一进程地有效催化剂,而随着硝烟逐渐散去,法国人,尤其是参加过战斗的法**人,对于那些涂着蓝灰迷彩和铁十字徽标的德军战机,却仍然是心有余悸的。于是当一架双引擎、宽机翼的he111型中程轰炸机低空掠过这片农田时,两个法国农民竟没有朝对方吐唾沫,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它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两个法国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地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失落和痛苦地神色。片刻地踌躇之后。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自己单调地体力劳动。
而此时此刻。在那架he111地机舱里。负责电台通讯地机组成员正用英国南部口音向他地同伴们调侃道:“我们飞这么低。但愿不要被法国农民地锄头砸中才好!他们肯定想象不到。这样一架德国飞机上居然坐着一群英国人!”
上面地机枪手应道:“我想现在法国人一点也不喜欢英国人。虽然他们痛恨德国人!”
显而易见地。没有人会在自己国家地主要战舰被对方扣押或击沉之后还对那个国家抱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