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见杨恺一直都没有说话,就用带着颤音地声音说:“是你吗?”
听着这个一直在梦中出现的声音,杨恺感觉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随之湿润了。这个声音原本是存在的,可是在训练营的时候,为了生存,不得不集中所有精神。逐渐地,这个声音就变得模糊起来。多少次在梦里,他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可醒来之后,记忆中剩下的就只是模糊。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万君若的出现,曾经有一段时间,万君若的声音和他梦中的音容笑貌相重合。可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这并不是说他就能忽视自己对万君若的感情。而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原本重合的部分一瞬间就分开了。
千言万语就会聚成一个字:“嗯。”
随即,电话那头的第五竹就失声痛哭起来。第五竹的哭声非常凄惨,鼻子发酸的杨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只是静静地等着。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也在翻江倒海,无法平静下来。
虽然乐正悠早就跟他说了关文意和第五竹的住址,可是处于一种情怯的因素,他一直都刻意忽视这个消息。偶尔想起的时候,刚做出决定,还没付诸实施,就被他以各种借口往后押。等下一次想起的时候,又做出了同样的决定,随即又被他找理由放弃。于是这件事在他的脑子里就成了一个死循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事情,可是他就是无法下定决心解开这个循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两三分钟过去了,第五竹的情绪才逐渐地稳定了下来。在此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话里偶尔出现的干扰声音。
“这些年,你好吗?”其实第五竹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是心中有千言万语到头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扉一旦打开,就冲垮大坝的洪水,除非是没水了,不然很难止住。尽管已经失散多年,却不妨碍第五竹发自内心的关切。她不断地询问杨恺这些年的遭遇。杨恺自然是捡好的说了。大多都是第五竹在问,杨恺在回答。
两人的通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却依旧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杨恺听到电话那头有一个男人声音出现:“竹,让我说两句。”
杨恺立刻就猜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是他前世的生父关文意,旧金山某个华人帮的老大。虽然,他的身份已经差不多洗白了,可他并没有卸任那个位子。
“我是关文意,最迟三天后我们就会过去。到时候我们再详谈。”多年的黑道生涯让关文意的个性变得非常直接,说话也很是颐指气使。
“知道了,把你们的航班发给我,到时候去接你们。”关文意的话让杨恺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就在杨恺以为关文意会把电话还给第五竹的时候,他又说话了:“跟你妈好好说说话,这些年,她一直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连心都封闭了。”
杨恺还没说话,就听到关文意在电话那头说:“老婆,电话给你,我去准备护照和飞机票。”
虽然是前世的父母,而且,多年未见,可是杨恺的心底却迅速接纳了他们。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只是觉得关文意直接的话语有些亲切。
电话又回到了第五竹的手中,接下来又回到了问答时间。第五竹恨不得将杨恺每一天的经历都问出来记在心底,将这些经历跟她梦中出现的场景相融合,把自己带入其中。
二十分钟之后,乐正悠的手机电量告急,她立刻就拿来了充电器,以保证电话的继续。
最终,电话持续了近六个小时。还是杨恺一再表示见面之后详谈,第五竹才念念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之前,乐正悠已经被慕容诗叫下去吃饭了。看了一下时间,杨恺站起来准备去楼下吃饭。门被推开了,乐正悠和慕容诗抱着各自的孩子走了进来。
看到他已经结束了通话,乐正悠就问道:“青,你打算怎么跟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