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由章嬷嬷和彤儿扶着在贵妃榻上半倚着,全身的力量一泄,强撑的那口劲儿才吐了出来,深深的呼了口气,才觉得浑身酸疼又懒懒的不想动。
她缓缓一笑,语气同样缓缓的道:“自然是得体恤的,圣人关心本宫,本宫自然是受宠若惊呢!”
丽妃此时的笑容明媚动人,丝毫不见半个时辰前冷宫里的阴冷狼狈。
她这会儿是真的高兴。
虽然当时答应了太子要放弃这个孩儿,但是她心底从来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当得知他的存在时,不管这个孩子父亲是谁,她都打定了主意要把他生下来。
而且她会把天下最尊贵的东西留给她的孩子。
这个是她前世今生盼了不知多少年的孩儿,是她除了仇恨活下去的唯一的信念。
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办法既不能给商昊伤害她的理由,又能把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老天就把办法送到她面前来了。
钱太医只要一把脉,自然会知道她有了身孕。
只要这个孩子光明正大的存在在世人面前,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要求自己除了这个孩子。
丽妃只是嘴动了动,已经有内侍抬着梨花木雕花四脚矮桌挪到她身旁。
钱太医低头去了脉枕放在丽妃面前,她轻轻一抬手,盈盈皓腕便搭在脉枕上面。
钱太医垂眸眼观鼻鼻观心,隔着绢纱自己把脉。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彤儿此时手心里黏黏的,低着头眼里满是不安与恐慌。
她无法忘记之前在冷宫门外听到丽妃娘娘的痛呼声和隐隐的哭泣声还有太子的厉喝声。
更让她心惊的是太子离去后,丽妃娘娘脖子上恐怖的伤痕和红肿的双眼。
虽然她早就知道见到了那么多秘密,她早已是丽妃娘娘手里那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
彤儿想到这里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她们这些宫女丫鬟本来就是主子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蚂蚁罢了。
这样想来多知道些与少知道些也差不多吗!
也不知道丽妃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处置她,也许她还有用处的吧!
胡思乱想中,就见到钱太医起身,一脸喜意的同丽妃娘娘道喜:“恭喜丽妃娘娘,您身体没有大碍,而是您有了身孕,怀了龙嗣。”
‘骤然’听到这个好消息的丽妃立马坐直了身子,惊喜的看着太医,语气了带着不敢置信问道:“真的?”
章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的身子,嘴里念叨着:“娘娘,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别动不动就是咋咋呼呼的,奴婢看了实在是吓的慌。”
丽妃心里的欢喜止也止不住,笑盈盈的拉着章嬷嬷,“嬷嬷,本宫有了圣人的孩子了,太好了,快,给钱太医谢礼。
钱太医连连推辞,章嬷嬷哪里容他退缩,嘴里念叨着:“这是我们娘娘的大喜事儿,钱太医也沾沾喜气儿。”
钱太医只得收了荷囊,嘴里道还要给圣人复命,便早早离开了。
等钱太医一离去,丽妃便已身子不适为由,堵了各种登门道贺的后宫姊妹。
算是安心养胎,这个孩子现在就是她最大的宝贝。
勤政殿里,钱太医已经等了一刻钟了,终于夏睿帝从堆积的一尺高的奏折里抬起头来,望着跪在西面的钱太医淡淡问道:“丽妃身子可还好,是得了何病?”
圣人日理万机,竟然还亲自关心丽妃娘娘的病情,看来真是疼到了心坎上吧。
钱太医心里嘀咕,嘴上大的却不含糊,连忙回道:“臣给圣人道喜了,丽妃娘娘凤体还算康健,丽妃娘娘凤体有异只是因为怀了身孕。多歇息便好了。”
“身孕?”夏睿帝好似心里闪过丝异常,“丽妃怀孕了?”
“正是。已经接近两月了。”
钱太医觉得夏睿帝此时的声音有些怪异,没有多少喜意,反而有些什么东西在掩饰。
“好,宫里除了小丫又有三年没有喜事儿了,丽妃怀孕有功,自是当赏。”
说着,夏睿帝大手一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稀奇古玩儿,流水般的抬进了丽妃的寝殿里。
钱太医也得了赏赐,见圣人没什么要问的便自动退下了。
等钱太医离去,夏睿帝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他摩挲着手里一份奏折,低低的道:“丽妃果真怀孕了呢。”
刘公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
他知道夏睿帝不需要他的答案。
夏睿帝此时手上的这份奏折正是清远侯的请罪折子。
上面除了请罪,还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那份方子是清远侯的小孙女无意中得到的,送了她名下的医馆由坐堂大夫研究。
后来丽妃父亲的小妾好不容易怀了身孕,中途却波折不断,很难保住胎儿,便到百草堂讨保胎药。
坐堂大夫亲自诊脉过后,把那张药方写与了许家。
许家小妾果然好了很多,最终平安的把那孩子生了下来。
后来清远侯的小孙女无意中得知又有人去买这副药方上特有的那两位药材,便起了好奇之心。
只因那两位要用的对了自然是养病之药,若是用的错了那也能害了人,所以才特意打听关注。
说起清远侯的小孙女,他也见过几次,小小年纪便沉稳大气,尤其是当年替老三说话时不卑不亢,眼神清亮,让人不自觉有了好感。
那样的小女娃应该不会作出居心叵测之事吧。
说来,夏睿帝好像非常不想把那小女娃往那方面想罢了。
“钱礼志说他去的时候丽妃不在宫里,之前她去了哪儿?”
夏睿帝突然淡淡的问道。
刘公公一怔,踌躇着回到:“有人发现丽妃娘娘从御花园后面的巷子里出来的...因暗卫都各司其职,大多都有盯手对象。而且一般一些偏僻很好人迹去的地方,暗卫没有安排专人盯着,所以......”
“知道了,让人多守着丽妃,但不要让她察觉到什么。”
夏睿帝淡淡吩咐。
“诺。”
刘公公应声转身去安排。
整个勤政殿里只剩下夏睿帝一人,他望着那张请罪折子同那张请辞折子,慢慢眼神坚定起来,拿起一台四方的晶莹剔透的碧玉色印鉴重重的按在奏折之上。
再说三皇子商煜,他从玉枢宫离开后,直接出了宫。
今日他本就同父皇禀了要出宫的,如果不是母妃又拉着他吵了一架,他早就离开了。
出了宫后,他先去了汇贤楼后院的小门。
进去之后,拿了个信笺给了个小厮打扮的人,轻声吩咐了几句,看着小厮离去,他坐在院子里喝了盏老板娘亲自泡的毛尖儿,才上马离去。
看那方向应是出城了。
一座普通的铺子门面里,汇贤楼的小厮作了个揖,指名道姓要见施安。
铺子里的伙计无奈只能请了连忙打发人去送信。
施安很快便赶了回来,郑重的接过信笺,也不顾得猜测便往清远侯府赶。
裴彦馨接了信笺,打开一看。
字迹她很熟悉,而且只有几个字。
她沉思片刻,就对施嬷嬷道:“奶娘,帮我收拾下,我要出门。”
施嬷嬷听了连忙派人去通知马厩房备下马车,一边看着篆儿和藤儿给裴彦馨更衣,嘴里念叨:“都这个时辰了,五娘子这是要去哪儿了,待会儿日头上来可得难受了。”
那小太紧很自觉地把信笺接过去,看也不敢看转身呈商昊。
商昊打开来往里看了一眼,唔,只有一张纸条状的东西。
拿出纸条看了一眼,太子商昊脸色骤变。
他忙把纸条攥在手心,对小宫女摆了摆手,小宫女福身行礼然后撒丫子便跑了。
太子踌躇片刻,走过暗巷拐了个弯儿。
内侍见状虽有些奇怪,然还是连忙跟在身后。
走了约莫一刻钟,太子在一座颇显荒凉的殿宇前停了下来,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四周坏境。
想了想,他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咯吱’一声陈旧刺耳的木门声,商昊提起袍角,踮着脚走进去。
然后他摆了摆手,贴身内侍躬身等在外面。
“殿下!”
进了殿内,太子一时有些不适应,眯了眼睛打量了下四周。
殿内显然是被打扫过,比殿外好了很多,眉头稍微舒缓些,便听到一声激动饱含爱意的呼唤声。
太子商昊后背一僵。
“你到底何事要唤吾来这里,不是说过了以后不要单独见面为好!”
商昊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从后面走出来的女子闻言眼眶一红,眼泪将落未落,楚楚可怜。
从后面走出来的女子闻言眼眶一红,眼泪将落未落,楚楚可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