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家族可依的女子,在这世间就跟无根的浮萍一般,张老夫人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但更毒的是宁德海和宁老夫人仅仅只是简单的沉凝了一下,就应了下来。
所以张老夫人看到宁无双进来的时候,眼中的得意之色几乎溢满了全身:没有家族依靠的小贱人,到时候怎么作践都可以。
嗯,就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让苦力们好好作践吧!
“父亲大人,你这话可真有趣。”宁无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眉梢眼角都渲染了讥讽嘲笑:“宣王殿下那是能劝的?张老夫人胆大包天,劫杀宣王殿下,这事情是能劝的?刚刚听殿下说,明儿个上朝,还要弹劾张相爷纵妻行凶,若是父亲不怕宁侯府落得个帮凶的罪名,等一下我就去宣王府求见殿下,劝上一劝!”
“你……休要胡言乱语!”宁德海吓一跳后,怒声:“张老夫人劫杀宣王殿下,不过是一场误会,你这般信口雌黄,妇德何在?果然是小妇养的,不懂规矩!”居然连戴氏都给编排进去了,看来张府的胃口不小,这笔银子已经让他神志都错乱了。
“小妇养的?父亲这话说得可真是让我不解,我记得我娘生我的时候,还不是小妇吧!”宁无双清丽的面容如同蒙上了千年寒冰,她一字一字说得异常缓慢,也异常清楚,每一个字都压得宁德海喘不过气来:“我真替我娘不值,花样年华,嫁如宁府,主持中观,尽心尽力,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娘家一旦遭了难,父亲大人就绝情的将她贬为妾室,还抬了个妾室为正室,别说我娘了,就是天下的女子遭遇此事都得疯了。这还不算,临到了最后,落得个被妾室烧死的下场。可恨我这个做女儿的没用,不能为娘报仇啊!”
“你胡说什么,你娘之事不过是下人未尽心当差烧了家庙,休要胡说八道。”宁德海声音有些干哑的反驳。
宁无双冷笑:“下人未尽心当差,就能烧死了主子?父亲觉得这理由可信么?要不我找春妈妈出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将春妈妈这背主的东西打杀了,为的就是这一刻掐住宁德海的把柄。
果然,宁德海没有想到春妈妈还活着,眼角扫了在座的族人一眼,恨死自己当初对宁无双的轻信,这死丫头当初说什么春妈妈愧疚未曾照顾好旧主,投井而亡了,他当时开心之余,还赏了一百两的银子,敢情是在糊弄他啊,气的胸口涨疼,干巴巴的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今儿个好好说说你打砸外祖家的事情。你今儿个冒犯了外祖母,过来给你外祖母磕头敬茶,赔礼道歉。”
“我这辈子外祖家只有一个,绝不是姓张的。”宁无双寒着一张脸,态度强硬,半点不肯软下来。
张老夫人想喝她的茶,做梦!
宁德海一而再的被宁无双反驳,觉得她侵犯了他一家之主的威严,怒火冲天之下,扬起手就要打宁无双。
张大爷恨不得宁德海一巴掌甩死宁无双,目光扫了一眼大厅中宁氏的族人,如一只笑面虎一样看着宁无双,道:“妹夫住手,双儿年纪还小,小孩子不懂事,任性点也很正常,你好好说说就是了,何必动手?”
他可不是心疼宁无双挨打,而是觉得自个儿的娘要宁侯府驱逐宁无双的事情传扬出去,会被人议论太过阴狠了,此时赚点好名声总归是好的。
“不懂事?张大爷说得可真是好笑,我哪一点不懂事了,今儿个打砸相府,奉的是宣王殿下的令,我何错之有?殿下可是说了,我大义灭亲,做的再好不过,若是张大爷觉得我有错的话,我一定将您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宣王殿下!”宁无冷声说道,张氏母子太恶心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想当着宁氏族人的面压住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向张老夫人屈服!
简直是白日做梦,她若是能忍得下这口气,今儿个也就不会动手了。
犯我者、伤我者,我必十倍百倍的还之,更何况这对母子居心不良,她答应不答应都免不掉接下来被逐出族谱的命运,她才不会白白的将自个儿的脸舍出去被人践踏呢。
原封不动的传给宣王殿下?
张大爷几乎可以预想到宣王殿下听得这话后的反应了,怕是这次连相府的门匾都保不住了,所以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表现友爱的长辈模样了。
宁无双冷冷的勾了勾唇,直视着宁德海:“在父亲的心中,我娘已经是前尘往事,可在我的心中却不是。今儿个我就替我娘问问,她到底错在何处,要落得个贬为妾室的下场?我娘与你结发多年,为你操持家务,她哪里做的不对么?她忍你敬你,就算是她进门不久,你就纳了妾室打她的脸,她不也忍下来么?她娘家遭难,你贬她为妾,却又抬了张氏为主母,硬生生的逼疯了她,你对得起她么?”宁无双目光森然的逼视着宁德海,到了这一刻她已经决定豁出去了,既然要走了,她怎么着也要闹的个天翻地覆。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