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太祖郭威攻灭李守贞之后,收符金盏为义女,又出面让她嫁给柴荣;她能那么快就接受。原因是她虽然有妻子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时间也太短,要说这样就能和李崇训有什么感情那多半也是装的。
符金盏接着小声道:“后来跟了官家,但官家很挑剔,以为我是嫁过人一直就很嫌弃。加上官家脾气暴躁,在我面前没有多少温情……”
郭绍忙急切地问:“其实金盏的身心都没有被他夺去是吗?”
符金盏不答,声音很低,哽咽道:“李府破亡后,我娘很守礼严厉,要逼我出家或以死赎罪……只有嫁给官家后,才能避免那样的命。我不讨好官家、不想得他的宠,如何活得下去?”
郭绍听罢叹道:“真是可怜,太可怜了……”
他这么一说,符金盏便忍不住自怜、又落下几滴泪来。她伤心道:“你真是傻,我是怎样的人,这么久了你还不懂?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随便叫个马夫都能侮辱的放荡轻浮妇人吗?你居然还信!”
郭绍:“……”
“你竟然这么看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不然怎会随便就污我的身子。”符金盏又气又伤心。
郭绍忙道:“以前我以为金盏服侍过几个男人,但还是不嫌,把你放在最心底。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个洁身自好、高贵洁白如雪的女子,我的心不是更加诚挚?”
符金盏听罢低头默默抹了一把眼泪,埋怨道:“现在还谈什么洁白如雪,官家尸骨未寒,就被你污了!”
郭绍道:“反正他也没对你太好。”
符金盏生气道:“不管怎样,我是他的皇后,我这样做就是不对,没什么好说的!我贵为皇后,就该尽到母仪天下、为世人表率的职责。”
郭绍道:“你是被强迫的,又不能怪你。要怪罪也是怪罪我。”
“你说得对!”符金盏恼道,“我这是迫不得已、又轻信了你,才叫你有机会得逞,趁虚而入,叫自己有失大礼。这次我且饶你,以后不准再亲近我,你给我滚!”
郭绍被骂,却完全没感觉,仍旧赖着不走,问道:“我在你心里,不会只是一个马夫罢?”
“你太蠢了,我懒得和你说。”符金盏气道,“你比马夫都不如。”
郭绍见她情绪激动,正在气头上。当下只得告辞离开。
……走出金祥殿时,郭绍顿时觉得十分轻松愉快。什么杀了皇帝之类的严重事,完全不如“惊喜”更让他关心。
大势已定,没什么好严重的事了……没想到长久以来的压抑和阴霾,在一瞬间就能化解得干干净净。人的情绪确实是最不稳定的事物。
心下自然还有些罪恶感,但这些在他心里都不是太要紧。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处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自己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干嘛要为了非亲非故的人拿自家性命儿戏?
唯一不能放下的,柴荣、赵匡胤在大事上都做得不错,自己到来,难道要让世道更糟?心里这道坎却是过不去。做到牛人们都没有做到的事!还要叫世人真正承认他的地位和价值,明白英雄莫问出处的道理!
郭绍站在太阳底下,好叫阳光照射到他的心底,胸中顿时一阔。
他心里默默道:唐太宗还杀了他亲哥哥,但他不照样是被人称颂的明君?我杀个非亲非故的君主,只要像唐太宗一样能把大事办得更好,那便没有罪!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