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我什么都没说,一定是有人污蔑我!”王才人拽着曹泰,情绪激动地说道,“是谁,谁在背后陷害我?曹公公,你告诉我……”
曹泰面不改色道:“你得先静一静,仔细想明白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王才人,走罢。”旁边的宦官提起被丢在地上的包袱。又有人掀了王才人一把,把她掀进了一扇门。
长长的甬道,王才人走过了,然后就看到了万福宫的园子。与别处相比,这里还有一些老树,但是树干之间全是地砖,除了树再无别的植物,于是哪怕是园子也看起来单调、死气沉沉。而周围,是红色的高墙,连看都看不到外面。
就在这方圆之地,进来了的人很难出去了,王才人只觉得步履沉重。
一会儿工夫,宦官带着她来到了正面的一座大房子。宦官道:“这里管事的是太皇太贵妃,一会儿杂家把您交给她,以后您就听她老人家的。”
太皇太贵妃……应该是太祖的贵妃,当今皇帝的奶奶辈的人了。王才人从未见过,惊恐心绪烦乱之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头全白的老太婆样子。
她进了一座大殿,进去一看,见到一群妇人正各自坐在凳子上做针线活。她们现有人进来,陆续抬头看了一眼,便不作理会,继续干活。那些妇人,面目呆滞、了无生趣,一针一线动作非常慢……王才人觉得她们不是在干活,而是在磨光阴。
“扑通!”王才人一想到自己后半生就要一直这样度过,腿上一软,竟然坐到了地上。她已经顾不得脸面了,拽住宦官的腿道:“你让我出去罢……我不想在这里,你让曹公公帮忙求求情,大恩大德我绝不会忘记……”
宦官道:“王才人,您是先帝的人,本来就该在这里,不然你还能去哪?”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穿,不过无趣了点。过阵子就习惯了。”
王才人抬头看时,便见一个穿着宽大袍服的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她愣了愣,不知道是谁。宦官这才说道:“拜见太皇太贵妃,奴家奉命带人过来,人就交给您了。”
太皇太贵妃?王才人愣了一下,因为面前看到的女子实在太年轻了,可能比自己还小!
她的脸长得很秀丽,身材看起来有点娇小,却穿了这么一件宽大的袍服,或许为了增加点沉稳气势,可反倒让身段显得更娇小。这种妇人不显老,看起来会比实际年龄小,或许她最少有二十几岁了,但看起来好像十多岁的小娘一般。
王才人这才回过神来,大周从立国到今也就八年,哪怕是太祖的嫔妃,也不可能是老太婆。这位太皇太贵妃好像姓张,是郭威称帝后才宠爱过的嫔妃;郭威惦记他已经过世的患难元配妻子,追封为皇后,一生未立皇后。这个张氏能做贵妃,应该是靠姿色得宠,靠姿色便不可能年龄太大。所以王才人现在看到的奶奶辈的人,却是个年轻女子。
张氏道:“人留下,过阵子她就能习惯。”
宦官也还客气,躬身道:“奴家便告退了。”
“公公请留步。”张氏道,“哀家在此吃斋念佛,早已清心寡欲,就只有一个亲人惦记。哀家写了封信,想告诉他哀家在宫里挺好,劳烦公公帮哀家找个人送出去可否?”
宦官犹豫了一下,上前接着:“奴家尽力……得先问问曹公公,若是不妥,奴家给您送回来。”
“有劳了。”张氏微微侧目。旁边一个妇人便走上前来,客气地说道:“公公请,我替大娘娘送送你。”
那宦官推辞不过悄悄收了点钱,所以书信到了曹泰手里。
曹泰在万岁殿符金盏面前,“万福宫的人,一般没人理会,大多是两位仙君的嫔妃。照历朝历代的规矩,要么殉葬、要么去寺庙出家,总不能放出去辱没了祖上。我|朝比较省事,都赶到万福宫去,平素给点用度,还能帮着宫里做点东西。”
符金盏微微点头,世上普通人家的寡妇可以改嫁,更别说不是正室的小妾了,但皇室的不行。
曹泰双手捧上已经拆开的信:“可这位张娘娘,奴家想了想还得问问太后……她是武将曹彬的姨母。曹彬是个孝子,很孝敬他|娘,现在正在前线带兵哩。”
符金盏道:“我想起来了,去年派人出使吴越国,就是曹彬。”
“是。”曹泰躬身答道,“而且这封信写得十分巧妙,奴家仔细看过了,张娘娘盛赞太后待她不薄,要曹彬忠心为国这等话。”
符金盏呵呵笑道:“我都没理过她,她还挺会做人。可我也不能把她放出来罢,那她岂不是我的长辈了?”
“那是,那是……”曹泰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