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应了一声,急忙倒上了酒,又使个伙计去外面叫唱曲儿的歌姬来。
李暮生因怕先喝酒压不住酒气,遂端了茶碗轻咂了一口,才笑道:“赵兄今儿怎么如此有空,想着请我们喝一杯,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赵玉良拿着酒杯满脸得意,喜气不言而喻,道:“还真就让李兄给说中了,今儿我还真就有好事。”
这话一出,那二人也伸长了脖子急问道:“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又有吴宝山挤眉弄眼的笑道:“莫不是弄了个女人当小妾吧!”
说毕,大家都笑了起来,赵玉良笑道:“这事儿可比弄个女人当小妾来的高兴。”
赵玉良有意压低了声音,往四下环顾了一下,才道:“你们可知我姐夫在吏部当差,他昨日托人捎信过来,说是现有个吏部司办事的缺儿。正好他又与礼部侍郎相好,便想替我捐个前程,也省得再去参加今年的秋闱。”
姚春江一脸艳羡,拍手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儿啊!果然捐个官倒也省心了。只是像我这样的,一没银子,二没路子,只能是盼着秋闱了。”
李暮生心中也是一阵艳羡,自己苦苦读书为的也不过是一官半职,可他却能靠着关系轻而易举就得了去,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儿!李暮生不觉感叹起来,猛地喝了一口酒,脸颊微红了起来。
赵玉良夹了一口菜,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说来也是赶上好时候了,若是搁到五年前,断断不会这么好办。可这一两年却不同了,捐个缺儿容易的很,只要有银子有人就行。”
这三人急问:“这是为何?”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几年边关战事连绵,边境民不聊生,守疆将士更是粮草短缺,供应不及。”赵玉良一面说一面端起酒杯轻咂了一口酒,似是故意吊胃口一般。半响才道:“粮草短缺,可这国库也是吃紧。这些年皇上大兴土木,国库里的银子已是挥霍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好弄出个捐官的由头来,往国库里增加点家底。”
一语未了,吴宝山便皱眉轻嘘道:“可别说了,说皇上的不是,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李暮生早已听的满腔怒火,都道是“君不清,民则苦;君若贤,民则福”,边关连年战事,屡战屡败,这也是练兵不利造成的,遂道:“国无明主自然是怨声载道,只可恨我不是那舞枪弄剑的大将军,上不得战场杀不得贼人。哎!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洒。”
言毕便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心中的雄心壮志愈发蹿了上来。
赵玉良见李暮生喝的脸颊微红,说出的话也颇有大丈夫的豪情,便举着手中的酒杯道:“来,这杯我敬李兄,为的这一身豪气,咱们干了这杯。”
李暮生接了酒,一饮而尽,这才落座。
酒楼的小厮已经带了几位歌女过来,一个个手中拿着乐器,生的十五六岁的摸样,却满脸脂粉,毫无清新可言。身上穿的更是艳俗,或露着玉颈,或半遮着**。个个眉眼轻挑的瞅着桌上的四位公子,时不时的抛个媚眼。
李暮生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虽说他都早到了成家的年纪,可却从未曾看过女人裸露的身体,尤其是胸部,更是让他觉得难堪,遂急忙别过脸去,不敢多看一眼。
赵玉良本就是公子哥,这样的场面见多了,自然是毫不避讳,一手拉了身旁一穿着水红色轻裳的女子道:“来,先给大爷们唱一段。”
这女子便媚笑着坐在了矮凳上,拿了随身带着的琵琶弹奏了起来,一边弹一边唱:“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这曲调甚是缠绵,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叫人听了直觉神魂飘荡。
这曲子唱的李暮生心下一动,这字字句句说的却也是他的心事。
自打他被贼人打了,嫣儿便每日守在身旁尽心伺候,这份情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中,抹也抹不去。
只是不知她心如何?是否亦如自己这般牵肠挂肚……
李暮生不觉一阵怅然,心下感伤,端起酒杯又接连喝了几杯。
都道是“酒能解千愁。”
可谁有能懂“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滋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