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宁安的计划,他们成功突袭了红河北岸的五处渡口,花了三天多的功夫,20万石粮食,还有更多的干草饲料,都被付之一炬。还有七八千名民夫也被杀戮一空,血水再次染红了红河,让这条河更加红艳了。
面对强势骑兵,加上火药弩箭助阵,黎氏的兵马并不比李氏强多少,一样摧枯拉朽,一样秋风扫落叶。
面对宋军的迅猛攻击,交趾人除了用命去填,别无办法。而王宁安又嘱咐他们,不要硬拼,见势不妙,立刻撤退。
用骑兵把对方调动起来,看到破绽,再一举击溃!
战斗变成了大家的玩具,久经沙场的部曲将经验毫无保留传授给少爷,在血火之中,快速成长,经历战火的洗礼,大家伙迥然不同,一个个更加野蛮,更加剽悍,轻浮的纨绔之气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和凶残,就像许多食肉动物一样,小时候都是萌萌的,蠢蠢的,只有真正嗜血捕猎之后,才会露出狰狞的一面!
凑在了一起,互相比赛战功,出人预料,柳羽手刃了13个人,成为杀人最多的家伙!
大家伙都怀疑柳羽虚报了数字,可是柳家的部曲却告诉他们,柳羽还伤了几个人,都加起来,足有20个了。
这家伙细皮嫩肉,平时见不得一点血腥,怎么到了战场上,会这么疯?
突然呼延达一拍脑门,大笑道:“你们忘了他的太爷爷是谁了!”
一句话,大家终于想起来了。
河东柳氏,人才辈出,大宋刚刚立国不久,柳家最杰出的人才就是柳开。
此人尚气自任,才华无双,却也闹出了无数的笑话。
柳开最早提倡古文,还是欧阳修等人的前辈。
他参加科举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哭泣,问过缘由,此女竟是知县之女,他的父亲贪赃被仆人拿到了证据,仆人就逼迫知县,将女儿嫁给他。
柳开知道之后,竟然仗剑杀了仆人,还把他的心肝给烹了,与知县一起吃了。从此之后,柳开就一不可收拾,当地方官,处置罪犯,就把人家的心肝弄出来,切成小块生吃,自己的治下不够,别的地方杀人,也派差役过去把心肝弄来下酒。
柳开种种作风,哪怕过去几十年,也让人们记忆犹新。
见到文文弱弱的柳羽,突然大开杀戒,变成了凶神恶煞,也不用意外,人家祖上就是疯子,以后离柳羽远点,小心被这丫的给吃了!
大家伙调笑了几句,潘肃就主动问道:“大人,下一步该干什么?”
王宁安笑道:“不忙,我先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打?”
经过了一战之后,这帮小子从里往外,尊重王宁安,互相交头接耳,想了半天,柳羽先说话了。
“我认为这么打,至少有两点好处。”
“说说吧。”
“其一,扬长避短,充分挥骑兵的优势;其二,速战速决,不拖泥带水,避免陷入泥潭。”
王宁安笑着点头,“你总算有点悟性了。其实这么打,最关键的一条就是让黎氏没法下定决心和咱们死拼,我们才能收放自如,永远居高临下。”
打仗最难的就是火候,就像大唐和南诏的战争,固然把南诏灭国了,可是大唐损失几十万人,动摇了国本,得不偿失。
火烧升龙府的时候,如果王宁安执意留下来,贪图那点土地,就不会有李日尊主动归附,也不会有陈氏和黎氏的大战,他们只会矛头一致对外,试问,王宁安有多少本钱,能和交趾死缠烂打?
眼前的情况一样,双方死战,他只是烧毁了黎氏的后勤,得手之后,马上退兵。失去了辎重粮草,黎氏怕是拿不下清化了,交趾又恢复了平衡。
顺着王宁安的思路,潘肃道:“大人,你让我们退兵,是不想帮助陈氏了?”
“哈哈哈,我们为什么要帮陈氏?总要有个理由吧?”王宁安笑着问道。
他们又看了看,都在思索之中,还是柳羽先开口了,“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让两边维持势均力敌?”
“没错!”
王宁安打了一个响指,他现这一堆人当中,柳羽算是个可造之材。
不管陈氏、李氏、黎氏,都和大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为了任何一方付出代价都是不值得。
大宋需要做的就是打破原有的平衡,然后再建立起一个新的平衡。
再重组的过程中,大宋的势力就深入了交趾内部,可以肆意捞取好处,最终把交趾变成大宋的领土!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促成双方议和,我们要给苦难战乱之中的交趾百姓,送去难得的太平,不能再坐视流血了,我们要行动起来!”
王宁安说得慷慨激昂,悲天悯人,就他那副表情,做成佛像,送到庙里,保证有一大堆人烧香磕头去。
可不管王宁安演得再好,这帮人可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啊?
火烧升龙府,故布疑阵,促成陈黎之战,又毁了黎氏的辎重粮草。
交趾上下,都被他折腾一个遍儿,这丫的竟然变了嘴脸,要去给人家送太平了,我的王大人,咱们无耻也有个限度好不?
面对他们的鄙视,王宁安满不在乎,要是有限度,那还是无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