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父子正商量着,突然就有人跑了进来,在文彦博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文彦博脸色狂变,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当真是他?你们怎么把他给抓起来了?”
来人都哭了,委屈道:“相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啊,他穿得那么破烂,有脏兮兮的,我们还以为是普通的百姓!”
“呸!你们不知道拗相公是出了名的不修边幅吗?他现在是百姓不假,可不是普通百姓!他是皇帝的岳父,是国丈!老夫早晚会让你们给坑了!”
说着,文彦博起身,气哼哼就往大牢里赶,文及甫也急匆匆跟着。
他们到了大牢,让狱卒在前面带路,这里面臭气熏天,难以形容,两边都是形容枯槁,嗷嗷惨叫的犯人,地上还湿漉漉的不停打滑儿。
文彦博皱着眉头,终于到了一片牢房的前面,他借着灯笼的光,往里面看去,果然,有一个人面对着墙,正在打坐。
“是……是介甫吗?”
对方似乎听到了文彦博的声音,缓缓转身。
“哈哈哈,是文相公来了,请恕下官没法给文相公施礼了。”
文彦博见果然是王安石,他是暴跳如雷!
“混账,你们都瞎了眼睛吗?怎么连王相公也抓!真是胆大包天,该死!实在是该死!”他一边骂着,一边大叫:“还不赶快开了牢门,请王相公出来。”
“是,是!”
牢头立刻去打开牢门,结果他手忙脚乱,不停哆嗦,愣是找不到钥匙,可把文彦博气坏了,他直接让护卫用刀砍断了锁链,把牢门打开了。
“介甫,快出来吧,去钦差行辕,老夫正有事情要和你说呢!”
王安石淡淡一笑,“文相公,下官也有事情和你说……我看这大牢的环境就不错,咱们不妨在这里好好聊聊!”
“这里哪里是聊天的地方?介甫,你是不是心里头有气?这样……谁把你抓进来的,老夫立刻杖责八十,给你出气如何?”
王安石摇头。
这下子可把文彦博弄得急眼了,他几步走到了王安石的面前,撩起袍子,作势欲跪。
“介甫,你当真不给老夫面子吗?”
王安石被吓了一跳,好歹文彦博也是他的前辈,一品大员,他立刻伸手去搀,而文彦博呢,也顺势拉住了王安石的胳膊,敢情这老货压根就没想下跪!王安石鼻子都气歪了。
“文相公,你老可知道下官为何被抓进来?”
文彦博讪讪一笑,“是不是下面的人胡来,老夫一定严惩不贷!”
王安石摇了摇头,“下官这些日子一直在普通的百姓家里居住……今天就有官兵上门,来抓人,没法子,下官在人家住了那么长时间,只能让他们把我抓来,当了替罪羊!”
文彦博也不傻,他看出了这里面有事情,便问道:“介甫,你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既然文相公问了,那我就直说!”
王安石顿了顿,问道:“文相公,你是不是要在孔家的田里种棉花?”
“是啊,这也是为了展棉纺,充实国库吗?莫非介甫有想法?”文彦博呵呵一笑,“如果介甫有兴趣,可以一起参股吗!”
王安石摇了摇头,“文相公,你知道他们下面的人,是怎么推动的吗?”
文彦博下意识摇头,王安石立刻把他所见告诉了文彦博……原来朝廷的官兵差役领了文彦博的命令,就去让老百姓改种棉花。
可是大多数百姓根本不懂如何种棉花,也不愿意改种,他们有个最朴素的想法,粮食能吃,可棉花不能吃!
如果棉花种不成,岂不是要饿肚子,因此人人拒绝,根本推不下去。
“怎么会?这些田都是朝廷的,怎么还有人阻挠?”
王安石苦笑道:“文相公,田是孔家的,现在是朝廷的,可问题是种田也要佃户啊……这些人都是孔家的佃户,他们不愿意改,结果官差就罗织罪名,说他们是孔家的党羽,都给抓了起来……你瞧瞧,这座大牢里面,被冤枉的百姓不下一百人!文相公,下官以为,恐怕不是你的意思吧?”
“当然不是!”
文彦博立刻摇头,开玩笑,他文彦博可不愿承担罪责!
“介甫,老夫还是不明白,明明种棉花收入更高,老夫也从南方请了精通种棉花的行家,怎么他们就不愿意改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