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是要把矛头对准章楶,就说他办事不力,激起民变,遗祸无穷,把他拿下,就大功告成了。
可结果呢?
光是熊本在争,就连韩维都说话了,可是老爹一句话不说,反而替章楶担保,弄得要查什么假币,你老怎么就不坚持一下?眼看着胜利飞跑了……
见儿子一脸不服气,拗相公简直昏过去了!
“逆子啊,你想害死咱们全家吗?”
王雱不解,心说爹啊,你糊涂了,我妹妹是皇后,你是国丈,我是国舅,谁敢对咱们家不利,他们不怕惹恼皇帝吗?
“哈哈哈,哈哈哈!”王安石笑得格外凄凉。
“王雱啊王雱,你小时候聪明过人,为父就以为你可堪造就,这些年,是为父纵容害了你啊!”王安石突然变得声色俱厉,点着儿子的脑门,厉声教训!
“你以为圣人就能保得住我们?干什么都能肆无忌惮?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你还记得当年的张尧佐吗?外戚掌权,历来是大忌,你以为你爹的位置坐得稳吗?那是别人高抬贵手,没有下手坑你爹!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是嫌你爹的命长,非要逼着人家对我们下手!你还敢拿章楶的事情做文章,你有几个脑袋?”
王安石点指着儿子的额头,“你想过没有,收复云州,俘虏辽主,那是陛下最大的功绩!而章楶是陛下重用的人!
他突袭野狐岭,招降蛮夷,硬生生把耶律洪基困住了……这份功劳陛下记在心里,刚刚没几天,你就拿他做文章,那是你妹夫不假,可他是大宋的皇帝!心里头要装着天下苍生!而且陛下外表柔弱,可内心刚强,他几次表示,要继续远征,要扩大疆土,要打出一个盛世来!圣人有雄心,你偏偏在陛下最在乎的事情上添乱,你有几颗脑袋?”
……
王安石的一顿臭骂,真把王雱给吓住了。
他过去光想着好事,光想着老爹有多少优势,努努力,就能成为相,掌舵大宋。可他全然忘了,王安石能坐稳位置,除了有赵曙支持,再有就是王宁安的庇护。
否则文彦博,司马光,这些人能放得过王安石?
结果王雱倒好,先拿苏轼开刀,恶了王宁安,再拿章楶下手,又得罪了赵曙,同时断了两条支柱,论起作死,简直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爹!”
王雱的脸都绿了,“孩儿没有,绝对没有,孩儿什么都没做!”
“哼!”
王安石拿鼻孔瞪着他,这话谁能信?
即便他信了,吕惠卿那些人会信吗?还有王宁安,那可是个人精儿,他不想出手,不代表他没有实力出手,等到玉石俱焚的那一刻,说什么都晚了!
汗水顺着王雱的鬓角流下了,小白脸都成了可怕的灰色。
“爹,我承认,我想对苏轼下手,他当时上蹿下跳,帮着苏颂拉票,不把他拿下,第一轮父亲就过不了……可,可没等孩儿下手,就有人出招了,我猜一定是文彦博,只有那个老货才会那么无耻!”
“呸!”
王安石狠狠啐了他一口。
“你还有脸推给文彦博?就算他不干净又能如何?人家投票的时候,只拿到了那么一点,凄惨出局了,还在家里养病呢!你怎么让人相信,是他干的?”
“这……”王雱突然如梦方醒,这小子别的不成,阴谋诡计还是有些天分的。
“爹,这就是文宽夫的险恶之处,那老货早就算好了,他故意出局,然后引动我们和王宁安的大战,等我们两败俱伤,他就能顺利执掌政事堂。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只有十几票,打死我也不信啊!”
王雱在地上来回踱步,不停念叨着,跟着了魔似的。
“就是他,就是他!孩儿被他给玩了,那个老东西,他该死啊!”王雱总算是领教了文相公的厉害,现在是追悔莫及。
“他不该死,是我该死!”王安石狠狠一拍桌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材!”
拗相公真是气炸了肺,“你给我说清楚,派没派人去云州?那些假币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个……”王雱也不敢死扛着,他只能点头,“爹,我是想过,可,可孩儿没有干啊!而且低价采购物资,也不是孩儿在做。”
“那是谁?是谁?”王安石咆哮起来。
“是,是陛下!”王雱的声音微不可查,可听在王安石的耳朵里,宛如晴天霹雳!
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