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圣旨之后,文彦博晕乎乎的,不知道迈哪条腿了?
没有处罚,反而让自己去云州,还统领其他五位钦差,一起办案,这是什么意思啊?
“爹,我看没啥难懂的,和王雱去云州,是一个用意呗!”
“呸!”文彦博怒斥道:“你小子长点脑子吧,要是那么简单,那就不是王宁安了!”
文相公还真是猜对了,王宁安把王雱派去,明面上是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但实际上以王雱刚愎自用,年轻气盛的德行,肯定不会轻易认输,他只会拼光手里的筹码,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王宁安正好能把王大国舅给废了,也省得日后他再兴风作浪!
至于文宽夫,王宁安太知道这位的道行了,指着他犯错,那是不可能的。眼下最要紧的是那么多钱,没了去处。
就算王宁安不做相,也要全力经营契丹,把辽东等地变成汉家乐土,这是赵曙早就和他商量好的。
想做事,就离不开钱!
可云州最大的一块肥肉,被文彦博手下的那帮孙子吞了。
不派文相公过去,谁也那不回钱。
换句话说,你文彦博想过关,就要从自己身上割肉,把钱交上来,咱们还能继续愉快玩耍,不然你老东西就别想全身而退!
王宁安也了狠!
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文彦博带着圣旨,从京城出来,心里头就想通了,看起来不办几个是不成了!
“你说,都有哪几个人能办?”
文及甫一脸的为难,“爹,这些年咱们可收了不少好处,办他们可以,万一都给掀出来,孩儿怕老爹难以全身而退!”
“混账!”
文彦博怒气冲冲,“不办他们,王宁安就能拿办案不利的罪名办我!”老文压低了声音,“临出京的时候,我听说了,陛下降旨,要选秀女!”
“选秀女?”文及甫不解道:“陛下不是和王皇后感情很深吗?他怎么会选秀女?莫非说……陛下要对王家下手了?”
“不至于!”
文彦博摇头,“告诉你啊,身为帝王,最忌讳就是被抓住把柄……比如说吧,陛下宠爱王皇后,宫里只有她一个。王雱就会肆无忌惮,什么事情都敢做,有恃无恐呗!都说天子无情,清官铁面……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王雱这小子把他妹妹给害了!”
文及甫眼珠转了转,突然道:“爹,既然王雱失宠了,您说,咱们能不能把案子栽给他,让他背黑锅,这样咱们的人不就都保住了?”
老文脸色变了变,他有些心动了……就在京城,文彦博走后,大家又凑在吕惠卿这里,推演接下来的可能。
文宽夫能不能压着手下人,把钱吐出来?
“没有那么容易,吃进去的肉还能吐出来?”章惇冷笑道:“他文相公也不是神仙,没那么大的道行,我猜啊,他一定会想办法推诿卸责的,就算他不干,手下人也会干的。”
他这么一说,剩下几个人全都笑了。
“如果真如子厚兄所言,那文彦博只能把罪责推给王雱……这么一来,王国舅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曾布低声道。
“也不见得。”苏辙道:“王雱虽然混账,但是陛下对皇后的感情还是深的,如果文宽夫用力太大,伤了皇后,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正好吗!”吕惠卿抚掌大笑,“让文彦博和王雱死磕,拼一个同归于尽,把这两个绊脚石,都给搬开了!”
“妙!”
章惇立刻竖起大拇指,“我算是看透了,文彦博在云州留下了不少人,这老家伙也不干净,没准王国舅就是被他设计,傻乎乎冲到前面,成了炮灰!善恶有报,姓文的也跑不了!”
他们商量了不少,觉得情况越来越好,甚至要手舞足蹈了,只是最后吕惠卿按捺住了得意的神色。
“咱们还是别高兴太早了,文宽夫的道行深不可测,王相公又有圣眷加身……我们还是要多听听师父的意见,别自作主张,吃过两次亏就行了,别再犯第三次。”
终于,这几个小子学会了谦卑。
吕惠卿借着汇报都察院政务的机会,求见了师父。
他深深一躬,然后就垂手侍立。
王宁安也没搭理他,就那么刷刷点点,在写东西,吕惠卿老老实实站着,也不说话,愣是僵持了一刻钟还多,王宁安总算放下了笔!
“吉甫,养气的功夫不差啊!”
“师父不要取笑弟子了!”吕惠卿急忙躬身,满脸羞愧,“弟子前段时间屡屡胡为,让小人占了便宜,几乎坏了师父的大局,弟子真是愧对恩师!”
说着,他撩起袍子,就要下跪。
“行了行了,就别在我眼前演戏了。”王宁安道:“你们商量什么,没瞒着子由,他也没瞒着我!”
吕惠卿抿着嘴不说哈,丫的,苏辙,你就是个当叛徒的料!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叫苏辙过去,也就没想瞒着师父。
“这一次文彦博去云州,只怕会两败俱伤,师父应该早做决断才是!”
王宁安愣了一下,笑道:“是啊,应该做决断了,吉甫,我让你接相的位置,如何?你想做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