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王宁安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把狗牙儿叫到眼前,给他一顿胖揍,打死算了!王宁安怒火冲天,赵曙找不出劝解的词儿,正在焦急呢,突然有太监跑进来。
“圣人,大事不好了,议政会议打起来了!”
“什么?”
赵曙大叫了一声,吃惊不小。虽然他有估计,但是议政会议毕竟推选的都是名士重臣,体面人家,这才第一次开会,怎么就动手了?赵曙大惑不解,当然了,他们这么一打,也有好处,王宁安总算是把狗牙儿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其实从设立之初,王宁安就料到了,议政会议一定会很乱的。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大宋处在高速展期,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矛盾对立一大堆……更要命的是思想混乱,莫衷一是。这个情况连王宁安都没有办法,他可以参考后世,拿出一套东西,但未必能适合大宋,而且即便适合,还要有接受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是不犯几次错误,人们是不可能形成共识,达成一致的。
设立议政会议,就是给各方一个激荡冲突的平台……也正是这种心思,王宁安才没有直接出面,他想看看这些人的水平和眼界。
可不管怎么说,王宁安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开会,就打起来了,你们矜持一点好不?影响,影响啊!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议政会议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周敦实提出财政亏空巨大,必须调整……这是理学中人一贯的主张,他们认为要削减开支,降低税率……给百姓缓口气,藏富于民。
周敦实列举了一连串的数字,好些理学议政人员跟着附和,大吐苦水,仿佛再这么下去,就要亡国了一般。
以诸位宰执相公为的朝廷重臣,脸色阴沉,很是不满,只是不用他们爆,有一伙人早就忍不住了。
慕容轻尘第一个跳起来,他大步流星,走到了所有人中间。
作为一员名将,他的威风可不是寻常人员能比的,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慕容随手指了几个叫的最欢的人,毫不客气讥讽道:“你,你,你!还有你!”他回头,指向了周敦实。
“你们都是鼠目寸光,都是垃圾!”
老头子还从没被人如此冒犯过,顿时气得山羊胡子都撅起了,“你?”
没等他说什么,慕容轻尘就继续道:“我骂你们,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知道不,这些年大宋每一次出兵,要消耗多少军费?”
在场众人也有了解情况的,但是却不愿意开口,就听慕容继续道:“在庆历年间,100万贯,能支应10万人半年作战!到了收复幽州,前后动用50万人,直接军费开支超过3000万贯。收复横山,用了30万人,打了三个月,消耗3800万贯。收复云州,区区3万禁军,却用了2000万贯,还不算修路的支出。这次远征塞尔柱,5万人马,打了三年,耗费军费,1亿贯以上!”
慕容冷笑道:“你们看出什么端倪没有?战争的开销越来越大,动战争的成本越来越高……士兵的装备,军需武器,人员开支,都在疯狂上涨。按照你们说,偃武修文,再过几年,我大宋就没有余力开疆拓土了!难道你们这些人,就满足于这么大的疆土吗?老子说你们鼠目寸光,有什么不对?”
慕容是个很优秀的将领,他的观察十分敏锐。
大宋这些年经济展太快,包括士兵的军饷,都增加了几倍之多,而且进入火器时代之后,对后勤的要求更是几何倍数增加。
王宁安强调不打赔本的仗,可慕容却现,再这么下去,就算能抢来一座金山,也是赔本的!
任何帝国都有扩张的极限,或许有办法降低成本,但是慕容却不愿意等待。
“趁着人事成本,军费消耗低的时候,赶快向西打,向南打,把能占领的土地都拿下来,打出千秋基业,这才是正办!”
理学中人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粗鲁武夫,居然讲出了一番道理,貌似还没法驳斥,有人气不过,怒道:“你说的容易,可那么大的亏空,要怎么填?难不成要穷兵黩武,劳民伤财?”
这时候,作为朝廷的代表,曾布站了出来。
“有关缺口的部分,户部拟开征遗产税和赠与税,弥补不足。”
理学门下互相看了看,他们丝毫没有准备,开会之前也没有通知。
“曾尚书,什么是遗产税?”周敦实大声叱问。
“很简单,就是人死了之后,留下来的财产要缴纳一部分税收给朝廷,然后才能传给继承人,以10万为限,超过10万开始征税。”
大家听明白了,也全都怒火中烧,周敦实黑着脸,追问道:“那税率呢?”
“暂定是两成起步,遗产越多,税率越高,最高是5成!”曾布面无表情,冷静解说。可在场众人,尤其是理学门下,全都炸锅了!
辛辛苦苦,积攒家业,不就是为了后代子孙享用吗!朝廷居然要下手,这是死人财啊!
也不知道谁抓起桌上的文稿,朝着曾布扔过去,也有人痛骂:“你怎么不去当山大王?你比土匪还不如!”
要知道能进议政会议的,谁没有点家产,瞬间就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