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瑾用汤匙缓慢搅动粥,问:“殿下,宫里的娘娘们我还不认识呢。这些娘娘殿下知道多少,可否给我说说?”
李承璟离开太久,其实也不比程瑜瑾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不过他毕竟是宫里出生的,说起宫廷水深水浅来,总比程瑜瑾知道的多。
他简单说了说如今后宫里在妃位的人,比四妃更低的那些,她们也没有机会来和程瑜瑾搭话,认不认识都一样。
程瑜瑾一边听一边点头,将要紧的几个人名记下,这其中还有一个熟人,正是徐淑妃。
徐淑妃便是昌国公府的大姑娘,徐之羡和徐念春的大堂姐。先前因为徐家出了位宫妃,程敏嫁到昌国公府是妥妥的高嫁。昌国公府的人说起府上淑妃娘娘俱都与有荣焉,程家因此对着徐家更是百般示好,就盼着能捎带沾一沾宫里娘娘的光。
程瑜瑾听着徐家这位淑妃娘娘的事迹长大,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她的大婚庆贺宴上。
人间际遇,委实不可言说。
事实确实如此,等到了宫宴,徐淑妃刚入场便左顾右盼,看到程瑜瑾进场后,隔着老远便向程瑜瑾举杯示意。程瑜瑾看到,亦举杯微微一笑。
两边的妃嫔见了,都心情复杂。有杨皇后在,她们这些宫妃谁也别想承宠,生出一个皇子皇女来傍身就更是痴心妄想。也正是因此,后宫妃嫔们斗争并不严重,没有奔头,斗什么呢?
其他妃子或仰仗资历,或仰仗家世,唯有徐淑妃,不上不下,既没得过宠,也没得力的父兄,却因为昌国公府的缘故多少封了个妃,在后宫中的地位非常尴尬。往常四妃之中,徐淑妃是排最末的。
但是今日,新任太子妃头一次亮相,在众多妃嫔中独给淑妃脸面。淑妃一整晚都得意极了,连酒都多喝了好几杯。另外三妃见了,十分看不上眼,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娘家和太子妃娘家有亲旧呢,有人气,也有人羡。二皇子和太子如何争斗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这些妃子命运已经定了,生不出公主皇子,后半生无以依傍,等皇帝大行后,她们都要皈依空门,去皇陵给皇帝守一辈子。所以,无论最终胜利者是杨家还是太子,对她们来说都无区别。
或许,她们还盼着太子胜多一些。因为钟皇后不在了,日后太子登基,太后之位空悬,她们这些太妃说不定不用搬离宫门,还能在宫里享半生清平。要不然,呵呵,仁宗朝那些妃嫔宠妃,也就是杨太后的老对手们的下场,便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反正日后一无所依,倒也不怕冒险。讨好太子和太子妃绝对是一项不亏的买卖,输了不会比本来更糟,赢了那就是白得半条命,也难怪淑妃今夜如此高兴。
其他妃嫔们又酸又妒,瞧着淑妃的眼神都变了。
徐淑妃也没想到今日。她进宫早,没怎么见过程瑜瑾,只是听家人说过,二房婶婶娘家里有一个侄女,极其出色,下人们为了讨好淑妃,甚至会用“肖似娘娘”来形容此女。徐淑妃听后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有些出息的后辈罢了,以后顺便的话,或许她会让家里妹妹将程瑜瑾带过来给她瞧瞧,但也不至于特意派人说一趟。
谁能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竟然成了淑妃要小心巴着程瑜瑾呢。一个是新晋太子妃,虽然娘家没出息,但是她身后有太子啊,还要什么其他靠山。而徐淑妃呢,只是一个不上不下、无所依仗的普通宫妃。两人的地位和前程,不可同日而语。
徐淑妃在心中幽幽感叹,原本是程家巴着徐家,一转眼,两家的位置就对调了。程家门庭很快就要兴旺起来了。徐淑妃现在只希望娘家给力,抢先和程家打好关系,可千万别浪费了二房程敏这么好的门路。
今日宫宴十分盛大,或许是宫里少有新鲜血液注入,宴会中来向程瑜瑾敬酒的人层出不穷。后来程瑜瑾赶紧让杜若和连翘在酒里兑水,才撑过了一轮又一轮敬酒。
后宫的宴会和前朝一起进行,女眷这里闹不起来,很快就安静下来,但是一直等到太监传话说皇帝退席了,皇后才宣布散场。前后筵席不在同一个地方,而且皇帝离开,李承璟未必能立刻脱身,程瑜瑾就没有等她,自行回宫。
等一进宫门,程瑜瑾再也支撑不住,连站都站不稳了。连翘和杜若连忙撑住她,一叠声让小厨房准备醒酒汤。
程瑜瑾醉的不省人事,只隐约记得丫鬟劝她喝醒酒汤,后面殿里忽然静了静,随后一股凉气袭来,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的,仿佛有人喂她喝汤,又仿佛在做梦。
梦中似乎有人无奈地叹息:“怎么醉成这样,酒量也太差了。”
过了一会,他声线冷静平淡,说:“别撒酒疯。手放好,别乱摸。”
程瑜瑾心想这是谁啊,在她梦里还这么吵。她想把这个人推开,只是手脚不听使唤,好半天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李承璟被程瑜瑾的手勾的意动,她手上没什么劲,偏偏还要一下一下地蹭,李承璟作不行,不作也不行,最后只能将那两只不安分的手腕箍住,单手按在床上,小腿微微使力就压住她的两条腿。
“好好睡觉,不许动。”
程瑜瑾手脚动不了,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不舒服,轻轻嘤咛一声,眼角红,尾调带着哭腔。李承璟的身体一下子就绷起来,而这还没完,她手脚受制还不老实,竟然扭了扭腰肢,意图挣脱桎梏。
李承璟沉默了许久,最后狠狠从她的嘴里吸了口酒气,说:“暂且给你记着,等你醒来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