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走吧。”爷爷挥挥手道。我们俩一起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道,走过几家人的地坪,沿着村头开阔的大道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了老河的水泥桥上。
我们刚要分头去找,就听见长长的一声“哞——”
我们循声望去,水牛在前不远的一棵柳树下。它正伸长了脖子朝我跟爷爷叫唤呢。但是它不自己走过来,仿佛有意等着我们走过去。
“这调皮的牛!”我笑道。
爷爷也一笑。
走到柳树下,爷爷挽起只剩半截的缰绳,摸了摸牛角,抱怨道:“你真是不听话啊,招呼都不打,就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们一顿好找。”换做别人,想想那堵墙要重新补起来就会生气的将水牛抽一顿。爷爷却把它当成小孩子一般只是微微责备。
那牛眨了眨眼,确实温顺得像个小孩子,完全没有耕地拉车那样的凶悍模样。
爷爷拉着缰绳,对我说道:“要是你奶奶还在世,它又少不了讨一顿打。”奶奶对牛的脾气与爷爷不同,她虽然也常念叨着牛的命运有多么苦,十多亩水田全靠它,一年还要做两次。但是牛偷懒不耕田了,或者偷吃别人家未收的稻子了,奶奶就要抽它一顿。用奶奶的话说,不给点教训,它下次还会那样。
“回去吧。”爷爷拉着缰绳,在牛的身上拍了拍。
可是水牛却扭了头不动。
爷爷用力甩了一下缰绳。牛的四只脚虽然抬起又放下,就是不往前走一步。
“咦?这是奇了怪了啊!这小树下乘凉,难道比牛棚里的遮阴效果还要好?”爷爷对着牛说道,好像牛能听懂他的话似的。
“哞——”
牛又长鸣一声,头一甩,几乎将爷爷手里的缰绳挣脱。
“走,走,走……”我不耐烦的从树上折下一个枝条,朝水牛抽了两下。
水牛终于走动了。可是它不往前走,却围着柳树绕圈子。牛鼻子上已经渗出了很多颗颗粒粒的汗珠,证明它也已经热得不行了,但是它执拗得就是不离开这棵树。
爷爷拉它不住,只好跟着它绕圈。
我生气了,狠狠朝它的臀部抽了一下。水牛顿时怒目圆睁,呼哧一声,四蹄狂奔。缰绳从爷爷手里脱了出去。它故意闹别扭似的,就是狂奔也不朝村里跑,却朝相反的方向跑。
爷爷见控制不住它,大喝一声:“哇——”
水牛像一位士兵听到了将军的号令,狂奔的四蹄立即收起,老老实实的站住了。
我暗暗佩服爷爷。虽然这里的每个老农叫一声“起——”黄牛或者水牛就会迈步;叫一声“哇——”它们就会停步。但是牛狂的时候是不是还听这些号令,就全看它的主人与它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了。
“它肯定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事。”爷爷望着在远处停步的水牛,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