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接风(2 / 2)

北洋 戒念 2497 字 2022-11-26

张之洞的“香帅”之名是他在中法战争中得到的,平常下属也没有少用这个称呼,但是在一群军人面前,这声“香帅”总算是名至实归,这是对他在中法战争中的作为地肯定。张之洞还不是老糊涂,北洋海陆两军自从甲午战火之后都是谭延一手重建的,更是打败了比法国人更厉害的德国人,能够在这里听到“香帅”。这算给足了张之洞面子。

包括林泰曾、邓世昌等在内的北洋海陆两军高级军官并不是专门来迎接张之洞的,只是谭延要进行下一步北洋海陆两军扩张召开会议,只是顺道给张之洞一个面子。眼下谭延这个直隶总督总算是名至实归,他比张之洞更加踌躇满志,前一段时间北洋海军接收了从德国订购的装甲巡洋舰,加上一个月后的旅顺造船所将要竣工的一艘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的改进级,今年北洋海军总共有两艘装甲巡洋舰编入战斗序列,这种扩张速度也不算慢了,但是谭延此次召开有关北洋海军的高级将领会议是进一步整合北洋海陆两军,并且提出下一步地扩张计划。

“香帅。自武昌至天津,三天车程香帅辛苦了!”谭延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张之洞笑眯眯的看着整齐列队站在站台上的北洋海陆两军将领,对谭延说道:“状元郎了得!想当年老夫为湖北的应礼部试的考生提供各种方便,但亦要一个半月地时间才可以从武昌到京师,这还算不上风吹雨打。后来有了轮船之后只需要二十天。而现在老夫只要三天……”

“香帅明鉴,今昔对比。这不全是铁路、轮船之变化么?只要不昧着良心说话,谁有能够否认洋务给中国带来地种种好处呢?当年香帅一力主张修建京汉铁路,今铁路投入运营之后,这路程时间缩短了,也就代表了从京师到武昌之间沿途各地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内地地特产会以更快的速度运抵天津这个商品集散中心,最终百姓将会得到实惠……香帅为当今中国洋务首脑,以往香帅坐镇江宁来往不便,现在香帅为朝廷所重用留京,学生以后可以在香帅这里得到更多的教益……”说完谭延居然向张之洞行弟子礼。

谭延早就被中外称之为当今中国最具有潜力的政治新星,而现在手握北洋重权能够向自己行弟子礼,不管是不是客套,至少张之洞心中是非常骄傲的,虚荣心得到了进一步的满足。张之洞早年是探花入仕,这是他一生的骄傲,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高傲,而盛宣怀以前在打汉阳钢铁厂的主意久久不能得手,也是因为张之洞看不起盛宣怀这样不是两榜出身的人。

盛宣怀虽然能干,但是要和谭延相比先不说成绩如何。单单谭延地状元功名就足以让张之洞高看他一眼,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之洞和谭延在站台上一见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时间俩人不知不觉的聊了十几分钟。张之洞的派头大,他的随员被堵在车厢里下不来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而谭延身为北洋海陆两军最高领导者。在场地都是军人,就算他们再不耐烦也必须老老实实的待着。

“组安!你就别在这里磨叽了,你都是总督了,又不是几年前的白身,这么卖力拍香帅的马屁干什么?说出去也不怕掉价?!”一句话说得周围的人面色古怪。

谭延听后不怒反笑:“辜汤生,信不信我再拍两记马屁,让香帅回去之后罚你抄上十遍四书五经?!”

在张之洞的幕府中,论思想最为活跃的人可能会数出一大堆,他们都是以当年的留美幼童为主的幕僚。不过要论他们当中胆子可以大到在张之洞面前说笑,甚至是心直口快地说出张之洞的缺失,翻遍整个幕友堂,也唯有辜鸿铭一人而已。张之洞连李鸿章、曾国藩等人都看不起,天下能够让他看得起的又有几个,当年在湖广总督府的时候,他的手下可是没少受罪。是以只要是张之洞的下属,基本上都是只有唯唯诺诺听训斥的份。

辜鸿铭是张之洞幕府中一个异数,他虽然没有两榜功名,但是在当今中国论西学功底深厚,最了解国际政治交往地人莫过于此君。辜鸿铭天分极高,甚至高到让人心生嫉妒的地步,谭延和他相交甚厚,他是谭延所见过的唯一一个和他一样拥有过目不忘本事的人。更让谭延汗颜的不止是这小子精通十国外语,他可以在一夜之间翻译《易经》,虽说谭延的外语水平也足够傲人的了。但是在辜鸿铭这个可以倒着读英文报纸的怪胎面前,简直是无地自容。

在张之洞的幕府中,除了大科学家徐建寅之外,谭延最想挖走的人便是辜鸿铭,可惜地是他一直没有得手,最主要的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挖人。徐建寅虽然还挂着“张”字头,不过他早就落入谭延的夹袋中,成为北洋工业体系中火药方面的权威专家,现在还在保定机器局主持新投入专门为海军生产高爆炸药生产线的工作。张之洞对于科技人才并不是很看重,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他们的好处来。而谭延就算一时用不着,也会将他们当佛爷一般供起来,这就是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别。谭延的话刚说完,在张之洞的背后露出半张脸来,不是辜鸿铭还能是谁?张之洞这次进京。手下地得力幕僚带来不少。而张之洞之所以要带上辜鸿铭,除了要借助他的聪明才智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沟通和北洋之间的关系----辜鸿铭和谭延之间的交往在张之洞幕友堂中是谁都知道的。。

谭延和辜鸿铭之间地关系能够走到今天这步,也是俩人对于对方才学地相互倾慕,而谭延一开始就对辜鸿铭保有极大的好感----尽管像辜鸿铭这样地性子,就算天分再高也不适合走政治路线,但作为中国近代史上有数的大家,他对辜鸿铭非常钦佩不已。至于张之洞这么宠辜鸿铭,多半也是因为在他身边也就这么一个人敢对他说实话,敢批评他,有时候上位者的心态是非常微妙的。

辜鸿铭的抱怨也使得张之洞和谭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俩人有很多政见需要沟通。尤其是张之洞身为军机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管兵部,这与北洋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同时也跟马上就要开始召开的北洋海陆两军扩充实力会议有很深的关系。张之洞如此高调进京还有谭延在北方卖力的为其造势,为的就是淡化政敌翁同的地位,尽管谭延知道翁同在军机大臣的位子上待不了几天了,但未来张之洞必然成为京师中一言九鼎的人物,提前沟通好也有利于下一步计划的开展。

谭延和张之洞走在最前面,他还必须要留出半张嘴给身后的辜鸿铭,来应对永无休止的提问。有了辜鸿铭,谭延和张之洞之间就有了除了政治之外更多的话题,同时张之洞也是有意无意的在考校他的学识----张之洞虽然支持废除科举,但对于中国的学问他是极为支持的,同时作为近十年中国学术的巅峰之作《劝学篇》,张之洞认为在学问上的互相切磋也唯有谭延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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