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忽然剧烈地抽痛起来,她捂住嘴巴,扶着墙壁冲到厕所,吐得稀里哗啦。后来,她吐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是止不住地反胃,吐得只有酸水。
她坐到地上,难受地冒冷汗。
她觉得,她此刻一定非常狼狈。漱了口,又用清水扑了扑脸,看上去脸色才没那么难看了。
这真是倒霉的一天。
晚上结算工钱的时候,领班的扣了她们200块钱,杨子欣当下就不干了:“你凭什么扣我们的工钱?”
“凭什么?”领班的虎着脸,煞有介事地说,“你们得罪了客户,还问我为什么?哪有你们这样干活的!”
“错不在我们,难道我们就该逆来顺受,任着她打啊?”杨子欣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越说越来劲,“说你们这是黑店,还真是黑店!不就是想着法子赖工钱吗?我还不稀罕了,什么玩意儿!”
“不稀罕?不稀罕你们滚,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凭什么不给我们?我去工商局投诉你们,奸商,黑店!”
“去吧去吧。”领班的说,“随你去哪儿投诉,你们还影响了我们正常的营业呢。被你们这么一闹,影响多不好?没追究你们损失费用就不错了。”她斜眼看看她们,看着她们这一身的淘宝货,语气更加轻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能捞到什么了?拿着这六百块趁早滚吧。”
在她洒开一叠钞票的时候,杨子欣彻底和她撕破脸了,骂声一声高过一声。期间沈清石一直劝她,她正在气头上,根本置若罔闻。领班的叫了一帮服务生把她们赶出去,推搡间,沈清石被人撞到一边,头磕在大厅旁的罗马柱上。
杨子欣看到就不吵了,过来要扶她,有人却快了她一步。她看看那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人,有些疑惑。
她不记得清石认识这么一号人啊?
“这怎么回事?”他问的是她,看的却是度假村那一帮子人。
领班的惯会察言观色,看到气度不凡的楚嘉越,有点迟疑。后人有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变了变,再次说话,马上换了副面孔,显得极为热情谦恭。
“只是一场误会。”
楚嘉越回头看看杨子欣,递出询问的眼神,杨子欣气呼呼地一五一十都说了。楚嘉越听完,对那领班的说:“这件事,从洲也在场,的确不关她们的事情。如果有疑问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他哪里敢去问谢从洲。比起眼前这位,他觉得那位不苟言笑的公子哥更加可怕。本身是跨国集团代表,又是谢省长的二公子,吃饱了撑的才去自讨没趣,除非不想在这个省里混下去了。
他眼看对方是两个没钱没势的女人,想赖掉工钱,想不到这位会出面。他见风使舵也挺快,马上让人重新开了结算单,还多付了200块。沈清石最终只要了原本的,剩下的怎么也不肯收了。
领班的对楚嘉越鞠躬:“这次是我不对,没有事先了解清楚,不知道是楚公子的朋友,对不住了。”
楚嘉越摇摇头。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些忐忑。先不说这位的父母,他哥哥就是省经贸厅的厅长,实权的干部,人脉又广,都不用打招呼就够他喝一壶了。他现在心里万分后悔,只不该鬼迷心窍。
楚嘉越说:“不是和我道歉。”
他怔了怔,意会过来,马上转头和她们道歉,态度诚恳,和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身份地位,真能让人俯首称臣。
沈清石唏嘘不已。
“老实交代,那小帅哥谁啊?”离开的路上,杨子欣一个劲追问。沈清石只好说:“就是以前的学生。”
“你还有这么正点的学生?”杨子欣记得她以前教过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教了,“看这一身行头,发达了?”
“瞎说什么呢你。”沈清石不由觑她,“他本来家境就好。”
“那就是高富帅,富二代了?”
“算是吧。”官二代——和富二代也没啥本质差别。
“可惜啊。”
“可惜什么?”
“你看看人家混的,再看看咱们混的,到头来还要一个晚辈来救场?差距。”杨子欣长吁短叹,勾着她的脖子一路嚎叫,“上帝造人真他妈的不公平啊!”
“别勾了,要断了!你丫的放开!”
“不放!”
本来心情还郁结着,被她这么一闹,什么阴郁都见鬼去了,沈清石哭笑不得:“我算是服了你了。”
度假村在海边,海滨这一段公路比较偏僻,要往南步行十几分钟才能看到站牌。杨子欣走得脚都要断了,见到路边有颗椰子树,脱下鞋子跑过去坐下来,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沈清石拽着她胳膊和她僵持着,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到她们身边。
她看到楚嘉越从车上下来,抓拽的动作不觉就松了。
他倒是很自然,只是四处看看,说:“这地方太偏远了,很难打到车。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