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也第一时间现了问题,倏然回手举枪瞄准,先不看是谁,而是厉声喝道:“你敢袭警夺枪?这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立即给我放下枪!”
对方却冷峻地说:“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 ? ”
大家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惊呆了,齐刷刷看过去,见抢夺枪支的居然是一个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年轻人。此人叫程煜,一向沉默寡言,不和别人交流,但并不是姜大桥那种憨厚型,也不是张三那种冷酷型,没什么特点,因此大家也都没有注意他。
程煜却慢条斯理地说:“路警官,我的目的不是要抢枪,更不是要犯罪,只是我不能让你继续这么专横下去了。”
路晨保持瞄准状态,厉声问:“什么意思?”
程煜缓缓地说:“大家都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蛮荒之地,为什么你偏要阻止?那个姓于的侦探,他万一死在外面了呢?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生,你怎么就敢如此蛮横地百分之百坚决认为他能活着回来呢?你现在所要求我们的,早就过了警察应该有的权力!”
路晨见他思路清晰,说话条理分明,显然不是什么激情夺枪,而是早有预谋,十分冷静理智,心下更觉得十分忌惮。
果然,人们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明显,显然,大家都渐渐对路晨的“独断”感到不满,无论路晨说得对不对,很多人都觉得不该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侦探身上,哪怕他真的很聪明,很能干。
程煜见路晨哑口无言,笑得更加自信,说:“于果比我们一般人聪明,能打,但对于狼群,对于更加残酷的大自然而言,他和我们就等于没什么区别,都很渺小,差距十分微小。他把一百多只狼引走了,你们觉得他能活下来吗?
“就算把于果换成一头熊,甚至一头大象,他也是凶多吉少了,他的智慧,根本无法跟狼群拼度,他的武功,对人有用,对凶猛的野兽,就完全没用了。所以,你要我们大家非得在这里等,是不对的,更是不道德的。”
这话使得众人的议论越来越响了,显然,很多人脸上呈现出明显的不满情绪,一股紧张不安的怪异感觉渗入空气,如同投掷入平静湖面激荡起的涟漪剧烈扩大一般,使得整台车里的气氛都变了味。
路晨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控制住局面,便郑重地说:“你对于果不了解,这也不怪你,大部分老百姓亲眼见过他的本领之前,都是你这样的想法,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可他跟我们的差距,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微小。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突然站出来说这些?”
程煜笑笑,说:“我只是想为大家伙儿说句公道话,是出于良心和义愤。”
路晨淡淡地说:“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只为了说句公道话,就要夺枪?我记得你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大学本科毕业吧?按理说,法律常识不该这么淡漠。你觉得,只是为了说句公道话,出于所谓的良心和义愤,你就敢公然袭警,抢夺枪支,跟我对峙?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吧?”
程煜毫无惧色,而且十分平静地说:“我当然知道。如果我们都按照你的说法,在这里继续等,那么,呼吸的空气就会越来越污浊,你不让开车门,甚至连车窗也不让开,我们有可能会被闷死不说,长时间不喝水和吃饭,到时候连力气都没有了。
“而那群狼虽然被于果引开了,但一个于果怎么够它们上百条狼吃的?等吃光了于果,它们还会循着气味儿回来的。就算它们不来,这么广袤的地区,怎么可能就一群狼?另一群饥饿的野兽来了,又该怎么办?说不定,还会是比狼更凶猛的动物,比如说熊。”
他扬起声音,大喊道:“各位!假如我们真的听他们的,一直等下去,等来的也许又是新的野兽群,它们以逸待劳,我们却坐以待毙!继续等下去,就是毫无意义地消极等死!你们愿意吗?愿意的举手!反正我是第一个不愿意!”
他的煽动性很强,当场就有好几个人喊了出来:“我也不愿意!”出声的人越来越多。
路晨等人见情况不妙,都心下惴惴不安,要知道,她们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各种凶险的局面,也不是头一次遇到,本来不至于这么恐慌。可是,现在满车并不是敌人,而是被人煽动的老百姓,这样一来,路晨第一次有一种四面楚歌,却无法辩驳的绝望感。
宁翠菡见此,和童雅诗面面相觑,她俩都是有大智慧,能高瞻远瞩的女性,知道这股妖风一旦刮起,就会愈演愈烈,不尽早刹住车,恐怕再往后控制不住了,全车人的命都有可能不保。
于是,童雅诗说:“这位大哥,你先放下枪,有话好好说……”
程煜却冷冷地打断她:“你长得漂亮,就以为我会喜欢你么?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的菜,休想来勾引我!”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不但童雅诗一阵错愕,全车其他人都有些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