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
那是冬日里的夜晚,寒风呼啸。
殷老爷子去世后,殷俊因为那老头的遗言而被撵出殷宅,迫不得已,他只好搬回了父母家,但身为殷氏旁系,殷俊被殷老爷子撵出殷氏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谁还敢留他?
哪怕是亲生父母,也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将他再次赶了出去!
殷老爷子大丧,四周全部都是冥钱纸币,白花花的扬在地面上,一路有人哭着报丧。
花圈堆在了殷宅的院子里,几个粉衣裳的纸人站在遗像前,四周寂静无声。
殷俊跪在殷宅外面,没了家族庇佑,他身无分文,就连殷老爷子的葬礼,都不被允许出席。
他不是殷家的人了。
现在的殷家是殷墨做主,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悲切切的哭声遍布整个街道,殷俊落魄的跪在外面,他好几天没吃东西没喝过水了,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姿态,求殷墨帮他。
“少爷,殷俊二少爷在门外跪着呢”
佣人跑过来小声贴着殷墨的耳朵低语了几句,殷墨站起身,直接走向门外,四周看热闹的人轰然散去,但还是淅淅沥沥的有几个人站在旁边围观。
殷俊一向跋扈的厉害,如今落魄,大家恨不得一人吐一口唾沫!
他为什么会被撵出殷家,这原因谁都知道。
要不是殷俊放火烧了田子,害的莲山有上百人丢掉性命,若非殷家势力大,他现在那里会只是落得一个这样轻的下场?
“你来做什么?”殷墨站在门口,淡淡蹙眉看着他。
一身华贵靓丽的纯白休闲衫衬得他肤色更为亮了一些,本就晶莹的琥珀色双眸,如今夹杂着淡淡的冷讽。
殷墨一向感情淡漠,虽然平日里笑容不少,但殷老爷子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情感。
可殷老爷子去世的这个打击,对他也有着不小的影响。
他十几岁就被人称之为商界天才,殷老爷子没少锻炼他,童年是灰色的,要不是有若若在,恐怕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殷墨表哥,求求你,放我进去吧”
殷俊跪在门外不断磕头,他声音颤抖,满是祈求。
殷墨无动于衷:“家父尸骨未寒,我不想追究那野山参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你是冤枉还是不冤枉,我希望你能识趣一点,离开这里吧”
“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苍天为证”
殷俊抱住殷墨的腿,苦苦祈求:“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嫉妒了,也不会跟你抢若若”
“若若?”殷墨一声冷笑,猛的揣开他:“你还知道若若!”
殷俊不知道若若已经失忆甚至被他伤到了颅内,因此,他的脸上满是不解,可却没心思过问。
自从来到了殷宅,他和殷墨的吃穿用都是一样的。
殷老爷子虽然不待见他,但他也是真的没必要害他。
“殷墨表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我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我又馋又懒,求求你了”
殷墨低头看着他,脸上满是鄙夷:“你还有脸求我?”
殷俊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我知道我不该来,但是哪怕你让我再去看看殷老爷子的最后一面,我也都值了!”
终于,他的这番说辞,让殷墨心软了。
“你可以进来,但要三步一叩九步一拜,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害死了家父,但家父因你而亡,我希望你能尊重点”
殷俊感恩戴德,他只想进去找个温暖的地方坐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至于殷老爷子…
他抬起头看着殷墨,一言不的跪在地上如他所言那般,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的进了屋子。
“这个丧门星为什么会过来!?”
叶博康走了过来,他满脸温怒,叶凡悄悄皱了皱眉,拽了一下殷墨的衣角:“他和你父亲的死有牵扯,这样于理不合,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一个人跪在门口哭诉着求你,你会怎么做?”
殷墨瞥了他一眼,叶凡扯了扯嘴角,叶博康是殷老爷子的好友,理当他也会到场。
但叶博康是长辈,坐在上席。
殷墨身为下一任的当家,父母忽然双双去世,家族的单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忽如起来的重任,让他一直都无法露出坦然的表情。
并非是针对于双亲去世的折磨。
而是连若若也同时受害,再不认识他。
这是仇,但他却无法去报复,甚至是不能去报复。
殷俊到底做没做过也不知道,殷墨并没有报警,如果这件事一旦经手局子,那么殷俊这辈子都会被毁了。
他虽然对这个表弟不温柔,但却也不至于残忍。
他毁掉了自己的年华,让自己无法和同龄人一样快乐,但殷墨却不能毁掉他的一生。
如果此时此刻,在殷俊回想的时候殷墨能想起这些的话,恐怕他也会感叹。
其实他从不是一个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