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再看看和几个孩子站在一起的小龙龙,凌厉的眼神不由得就变得很是柔和慈祥起来。他居然半坐了起来,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龙凌云赶紧伸出了自己的手接住了老爷子的手:“爷爷,您想说什么?”
老爷子的眼神从几个孩子的身上转到了龙凌云的身上,低声但是很清晰的说道:“孩子,难为你了……我要是还能拿得动盒子枪,我非把那小子毙了不可……”
龙凌云的声音就有了些哽咽:“爷爷……”
老爷子的手慢慢的挪向晴容,姐弟中她的个头显的最高,老爷子的手就摩挲在了她的肩头:“好孩子啊,都是好孩子……”
当赵建辉走进病房的时候,龙凌云她们已经带着孩子慢慢的往外走。赵建辉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低声问道:“爷爷怎么样?”
“爷爷累了,我们先出去吧。……你就放心吧,爷爷还是很高兴的……”龙凌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爷爷说的那句要毙了赵建辉的话,自然是不想告诉他的。
女人们不能老是呆在医院里的,该回去的还是要回到宾馆里去。这个地方毕竟人多眼杂,偶尔来看上一次还能解释的过去,可要是总呆在这里,只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注目。所以,叶秋雨等人出了病房之后没有再回休息室,而是直接回了徐曼丽开的宾馆。
这几天赵建辉也真的累了,已经十几天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进了休息室之后,靠在沙上就慢慢的眯瞪了过去。当刘宗信陪着大姑父刘庆斌来的时候,看到赵建辉靠在沙上睡着了,谁都没有叫醒他,两个人便转身走到了走廊里面去说话。
“大哥的意思,在讣告里对爸的评价要用到三个伟大,即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伟大的无产阶级政治家;一个缔造者,即国家军队的缔造者之一;对于后一点没有人有什么异议,但在三个伟大上,有人认为评价大高了,尤其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这一说法,惯常用在最高领袖的逝世讣告里,有人指出,还是用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提法比较稳妥。”这是刘宗信再向刘庆斌介绍高层关于刘老盖棺定论的一些事情。
因为出访非洲四国,刘庆斌刚回来就赶了过来,还好,老爷子还留着一口气。还能见到老岳父最后一面,刘庆斌心里很欣慰。要不然的话,在感情上他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
刘宗信接着说道:“此外,在一些措词上也有人有异议,例如‘党和国家久经考验的卓越领导人’这个提法,也有人指出应该去掉‘久经考验’一词……”
听着刘宗信的话,刘庆斌不由得就冲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声音微微有点提高说道:“为什么?爸爸今年九十七岁高龄,九岁参加革命,1921年10月13日,粤汉铁路长沙段工人在武汉党组织领导下,为增加工资、改善生活待遇举行罢工。爸爸那个时候就担任了小联络员,南昌起义,井冈山会议、五次反围剿,万里长征、北上抗日……爸那一次立场不坚定了?他当不起久经考验,现在谁还能当得起?我给大哥说,这些东西,关系到了爸爸一生的功业,该争得就一定要争……”
朦朦胧胧的听着走廊上那哥俩说话的声音,这句话这才知道,在外界眼里很寻常的一份讣告,实际上因为涉及盖棺定论,其中的政治意义使得每一个词句都要经过仔细的斟酌。从提出到通过,这中间,还不知道经历了几多的波折。
爷爷离世后的政治局势,赵建辉这段日子虽然没有好好考虑,但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其实斗争已经从老爷子还有这口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这段日子,自己的亲人们想来都听过各种不好的流言。这一点,从现在大伯二伯都不能在老爷子眼前守着就已经明白,现在的形势很严峻。
就连自己,在接一些人的电话的时候,也多多少少的能够听得出那些人在电话里面的关心。如果大家没有听到这种议论,又为什么要关心呢?
是啊,老爷子要离世了,刘家又是这么的强盛。而有句成语叫盛极而衰,刘家强大的太过份,太遭人嫉妒忌惮。越是强盛的家族,当遇到重大变故时,往往越是难以抵御内部和外部风险的时候。
事物往往都是这样的,看到你在鼎盛的时候,大家都会依附你,帮衬你,就连对手也不得不虚意逢迎。可是,当你走下坡路的时候,很多人这个时候就会暗暗的伸出一只脚来,只要能把你绊倒了,很快就会有无数只脚踏上来……关键的就是,不能被别人在这个时候绊倒了。这个时候的刘家,实在是处于风口浪尖,容不得半点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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