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寺庙叫做光寺,这座寺庙之名的历史并不长,大概只有二十年的时间,但寺庙本身却有不短的历史,只是因为战乱,原本的寺名和传承断绝,变成了荒芜之地,后来为远游而来的僧人修整。
正逢当时,有僧竺叔兰和无叉罗译出《放光般若经》,随后来洛阳讲学,就是在这座寺庙,光之名,正是因此而来。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座寺庙蓬勃展,虽然不能说兴盛,却也算得上是洛阳的一处名地,有外来僧人入洛阳,基本上都会来此一观。
而如佛图澄这般的佛家宗师,也会时常在洛阳周围的寺庙开坛做法,几年之前,他与竺叔兰还曾共同论佛,所选之地,正是光寺。
正是有着这些个背景,这次的佛评,也选择在这里举行,因为有江都王的属意,因而各部司衙都是大开绿灯,反正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事,不涉及权柄,根本不用担心,倒不如拿来做个人情,给这位洛阳如今的实权人物。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这个佛评闹出的动静极大,影响的范围极广,就连这佛评所在之处的布置,都格外恢弘——
光寺位于一座小山丘的半腰上,在寺门之外的空地上,摆上了一个巨大的台子,桌位还放着蒲团,一圈一圈、一个一个,依次排列开来,足以坐得下近百人。
这座山也算是枝叶茂盛,但作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光寺在茁壮成长的二十年里,有不少布衣依附过来,都成了寺庙的佃农,为他们耕种土地、砍伐树木。
久而久之,这上山的一条路,就越清晰起来,也没了太多的树木遮挡。
此时,正有许多人正行走在这座山路上,他们或者三三两两的一起,或者呼朋引伴,或者一人独行,各有不同,但却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神色颇为肃穆,仿佛是要去参加什么庄重的事情。
这件事,自然就是佛评了。
所谓佛评,其实官方给出的介绍,算不上清晰,只是说会有几位佛家宗师在光寺外开坛讲法,随后进行品评,除此之外的诸多消息,都是通过诸多渠道,零零散散的传播开来的。
比起之前的诸评,都是明确放出了消息,以及要如何品评,让诸多书院提前做好准备,但这个佛评不一样,不光没有划定范围,更一反常态,多了一个宣讲的环节,同时也没有诸评那样的“第一牌匾”。
但有江都王的重视,这些问题终究都影响不到根本,这佛评之日一到,光寺大开山门不过一个时辰,那寺外的蒲团上,就近乎坐满了人,而山间道路中,还有不少人继续前行,直奔寺庙而来。
“今日之势,可不光是局限于书院之间了,有这么许多人关注,定然扬名时机,你我兄弟参悟佛学也有些时日了,今日真是一鸣惊人之时!”
“话虽如此,但也不可小窥他人,况且今日还要听佛家宣讲,那位竺法潜法师,据闻乃是精通佛法之人,不仅般若精通,还兼理了百家之学。”
“不止呢,据闻连小乘禅,他亦有所涉猎,真个是决定人物,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可以称为宗师,中原这一代为学者,怕是难有与之比拼之人。”
这沿途之人一边前往,一边议论,但这些话却落入了一名青年耳中。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陈止的好友赵兴,在他的身边,还跟着赵远和苏辽。
原来,赵远有感于今日的佛评,要有好戏上场,担心会被人拿身份压下去,于是干脆就找上了自己的这位远亲。
三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人,却是个有着丹凤眼的大汉,居然是那关先,只是此人只是一言不的走在后面,但他的大块头,还是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瞩目。
“这些人对那竺法潜还真是信心十足。”赵远走着听着,忍不住这般说着。
赵兴听了,便笑道:“人皆善忘,多顾眼前,陈兄走了近两个月了,这洛阳城中只听其名,早就忘了当初他的风采,再说了,陈兄最后在秘书省东西两苑中沉淀,潜心为学,名声渐潜,比不得这竺法潜一来,各方皆与他造势,咦?”
说着说着,他忽然轻咦一声,目光落在前方一人的身上。
“没想到姜兄也来了,他自杏坛论道之后,便归家读书,如今再次出山,不知有何打算。”
原来,赵兴居然看到了姜义!
不过,不等他过去招呼,几人就感到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已然走出了林道,来到了寺外讲坛,远远的就看到层层蒲团之上,坐着众人,而被这些人围起来的高台上,已经有五人端坐,四老一年轻。
“佛图澄大师果是来了,这架势着实不小……”远远看着,赵远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身后人群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就听有人喊道——
“江都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