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城中世家大户子弟,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不愿被牵扯到兵马刀锋之事里面,但兵家事展的太快了,也太迅速了,更太迅猛了。
等他们意识到战争开始的时候,遒县已经陷落。
而等他们想要避难离城的时候,幽州城已经被围起来了。
所以,他们最终只能跟在杨元后头,一起去面见陈止。
此时,这群人里面,就有一名留着长须的俊秀中年男子,正在与身边一名青年说话,不够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那大将军王浚,为了开辟平州,经营北地,大部分时间待在燕国蓟县,却还是不放弃在幽州城的基业,就是知道幽州要定,离不开范阳,而咱们范阳卢氏,亦是大族,太祖开天之后,杰出子弟众多,除此之外,那蒯家如今虽有没落,但瘦死了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底子的,再加上那祖家,其人当下还有不少人为官,不说近在冀州的祖逖,掌握兵权,便说那彭城祖纳,听说与征北将军有旧,这就是一层关系,因此我等世家,必不会出事,无需担心。”
那青年却还是面露愁容,小声说道:“但听闻那征北将军在代郡整顿世家,吸纳世家武丁,更是打压世家之势,处处约束,整个代郡的世家,如今都已萎靡,咱们范阳……”
“代郡偏鄙之地,小郡寡民,所谓几大家族,无非潜水虾蟹,不是这家分支,就是那家旁庶,哪里有什么底蕴可言?”那中年男子轻轻摇头,脸上带着不屑,“征北将军可以压服这般家族,控制代郡,是因为他可以控制代郡,但范阳不一样,幽州更不一样!要掌幽州,便不可脱离世家,遒县祖家就是例子,如今遒县被破,但听闻祖家出面,便平息了骚乱,是以遒县虽经兵灾,却无兵祸,有次可见世家颜面。”
青年闻言松了一口气,但跟着又很是疑惑的问道:“难道不能使这代郡武丁,乃是仁义之师,是以秋毫无犯?一定是因祖家出面?”
“兵过富庶地,而秋毫无犯,这等仁义之师,非兵家贤者不可出,便是过往历史上,也不过寥寥几支,近百年更是未曾见过,征北将军虽名满天下,但若说他超越百年,堪比先贤,那也是不可能的。”中年人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道:“等会你再听那城中消息,就能明白这番道理了,如今代郡兵丁已经入城,必有乱出,我等只需装聋作哑即可。”
这两人说话间,杨元则已经在陈止当面,其人却在请罪。
“破敌致胜,何罪之有?”陈止摇了摇头,拍拍杨元的肩膀,笑了起来,“你胜此战,大局定矣,当为功,无需多言。”他看出杨元还有话说,干脆摆摆手,定下基调。
杨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要开口。
正在此时,身后人群猛然哗然,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身上。
那是欢天喜地的冉瞻,以及一辆囚车,在那囚笼之中,是披头散的王浚。